“可按照规定……拾荒小队一回村子就得……”汉克的话自然是被封不觉打断了。
“你已经带着两名外来者进村了,你还管什么规定?”封不觉道:“你现在去复命,我们俩肯定不能跟去,因为你的上级会识破我们并非是拾荒者的成员。我们也没有时间等着你独自去向上级报告清楚了再行动,况且我也不放心让你单独行动,万一你出卖我们,或是露出破绽,那大家都不愿看到的事情就会发生……战斗。
另外,你带‘外来者’入村,无疑是死罪,我想你们的当权者根本不会管你是不是被威胁的,也不会听你的解释……所以,假如你计划偷偷从我们身边溜走,然后去通知巡逻员,那不但会导致你的同乡们死亡,你自己最后也难逃一死。”
封不觉看着汉克的表情变化,心知自己的劝诱又一次成功了:“你最好的选择,就是按照我说的,先不要去见上级。而是带我们去村里,等我们参观完了,悄无声息地离开村子,你再去复命。到时候,你最多算迟到而已,没什么严重后果。没人会受伤,也没人知道我们来过。”
“这和事先说好的不一样……你之前没说这些……”汉克慌张地回道,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那你以为事情会怎样发展?”封不觉笑了:“计划就是得赶上变化才行。”
事到如今,汉克已经是上了贼船了,就如封不觉所说的,每个人都有弱点,一点被抓住,他们就会背叛自己的原则。
一开始汉克只是不想被杀,后来他是不愿看到同村的人被杀,而现在,这两种威胁同时压在他的肩上,对他来说,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与这两名“外来者”合作,期待他们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离开。
当然了,他想得实在太简单、太天真了,如果他能想得再深远一些,就该明白,即使最终封不觉和狂踪剑影二人悄悄地走了,正如他们悄悄地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条人命。事情终究还是会败露的……他们在入村时已经登记了名字,贾维和乔伊被视为还活着,且已经回村了。活人又岂会凭空消失?因此,过不了几天,汉克还是会被抓去问话,到时候他说不清楚,就是重罪。说清楚了,更得死。
…………
佑村最深处,有个叫庙的地方。
虽然此地被称为庙,其实和庙是没有半点关系的,这个“庙”,就是数百年前那半艘星际飞船改建而成。
在村子里,只有寇本家族的人才有权力自由出入庙,那儿就等于是他们的皇宫。
多年来,寇本家族以明的代言人自居,他们传达着“上帝”的旨意,当然,这个“上帝”和基督教没有半毛钱关系,god这个词汇所代表的意志,可供寇本家族随意杜撰。
他们想杀了某个人,就会说是明要他死;他们想杀了某一群人,就会说这群人都是异教徒;他们想让人们臣服,就会以上帝的名义来发号施令;他们想要别人的财产和妻女,也可以编造相应的理由。
总之,寇本家族的话,就相当于旨,违抗者就是与上帝作对,置全村人的生死于不顾。
当然了,光靠宗教谎言是统治不了那么久的,寇本家族真正掌握的东西,是“知识”,遗留在星际飞船中的信息,被他们所垄断,他们只和一小部分有用的人(村里的祭祀)去分享。这样,当他们愿意的时候,就可以展示一些“迹”,让那些愚昧的民众畏惧,并且信服。
这也就是为什么,佑村底层民众们对生物学、医学、天文学几乎一无所知。
生物学让人们质疑造物主,医学让人们认识死亡,天文学会戳破无数的宗教谎言,打破人们的幻想。
知识改变命运,科技改变生活。
但寇本家族可不愿意看到命运这玩意儿发生什么变化,任何**的个人或利益集团都不愿意看到眼前固有的大好局面被改变,所以,要懂得“控制”。
正所谓民之难治,以其智多,佑村的愚民政策可以说很高明。寇本家族没有彻底让他们治下的村民无法接触知识,他们让民众学习其中的一部分,比如农耕、冶炼金属、建筑学等等……同时又灌输洗脑式的宗教宣传,让他们相信明的存在,不敢行任何僭越之举。
于是,就有了这样一个独特的、畸形的文明。
约克.寇本,是佑村目前的“之子”,也可以说他是村长、市长、酋长、总统、国王……
他的祖先贪婪险恶、高瞻远瞩。夺权以后,占据了星际飞船,之后策划了这一套统治的方法,为他创造了今时今日的大好局面。
封不觉从与汉克的短暂交流中,便已大致明白了佑村的社会体系是再怎么一回事,所以他才一口咬定,这剧本就是科幻设定而已,什么“之子”?一千年前玩儿的老把戏了。二十世纪时的**者们就已经懒得把自己和天扯在一起了,最多就是没打过仗的自封个将军,没读过书的自封个博士什么的。自认是天上某某的干儿子、亲儿子、二儿子之类的事情,稍微有点文化和智商的人就干不出来。
汉克带着两名不速之客渐渐向村子深处行来的时候,正是寇本喝下午茶的时间。
寇本的日子过得很规律,一天三顿饱,两个倒儿,下午还要喝口茶、吃些点心垫垫饥,晚上九点就睡,基本每晚都要换个姑娘陪他。
可能有人会怪,这村子一共就几千人,他能办到这点?难道全村的女人都和他睡过?
事实上,可以这样说,稍微有点姿色的,他都睡过,为什么呢?这话得说回十三世纪,那时欧洲贵族们行使过一种叫“处女权”的东西,也叫“第一夜权”,即佃农的女儿出嫁前一天要先送给当地的贵族“品尝”。在佑村,这种陋习死灰复燃了,只是说起来并没那么露骨,号称是先送到庙里去接受一下之子的“洗礼”,日子有长有短,有些他觉得不满意就会送出去,有些他会多留几天。
寇本家族多年延续这种行为,从而引发了另一个问题,就是他们的子孙满全村。一般来说当家会挑选最得宠的女人作为妻子,因而名义上的之子只有一个,他的兄弟姐妹则是家族成员,第二代则降格为祭祀。
可是实际上,这村子里到底有多少人和寇本沾亲带故,那就说不清楚了。
几百年间,近亲的血统相遇不可避免,虽说也有特例,但从统计学上讲,后代的基因变得越来越糟是普遍现象。运动能力、身体素质、智力的低下,先天疾病的高发……都是些难以逆转的状况,偏偏这村子里医学又差,只有庙里有几个大夫。最终结果就是,村民们体型矮小,且很傻很天真;人口基数也几乎不增长,因为疾病的死亡率太高了;
佑村的衰退和灭亡,迟早会到来,只是个时间问题。
不过,这事儿可能还有转机,因为今天有个叫封不觉的家伙进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