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南的肩膀一动,回过头来对他笑了笑,“高辰走了?”
孟轩鹤看着她,俊眉紧蹙,半晌之后才开口说道:“南儿,连昭给你写了什么信?”
林初南下意识地将手中的信纸攥进手心里,攥成了一团,顺手扔进了炉火中,纸张燃烧起来,火苗突然升高,很快就书信焚烧殆尽。
孟轩鹤凝眉。
林初南抿唇一笑,“没什么,就是说他今晚就会行动,偷偷联络北军中的旧部。”
她明明是笑着,可孟轩鹤觉得她此时的笑容看起来比哭还要令人难受,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用力地抱着她,“南儿,都怪我,如果我能够早来大齐几天,你就不会失去那么多的东西了。”
林初南被孟轩鹤抱着,他的体不一点点地传递给她,让她感觉到了温暖,她更震惊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竟然能够猜到她心里在为什么事情而伤心。
感觉他双臂上的力量越来越大,林初南有种呼吸不畅之感,她推了推他,说道:“孟轩鹤,你弄的我快透不过气来了。”
孟轩鹤不放松,低声道:“你会不会因为那个人,而迁怒于我?”
“你想什么呢?”林初南嗔了他一眼。
孟轩鹤放开她,捧着她的脸庞,凝视着他的眼睛,他没多想,方才他唤她,她回过头来的时候,有一瞬间,她的眸子里明明装的是怨恨。
“南儿,毕竟我和他拥有一模一样的外表,你还曾经把我错认成了他......”
林初南承认,有时候看着孟轩鹤这张脸,她也会想起那个曾经的皇帝哥哥,很想亲口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要选择张文昌而舍弃了林家?
甚至,想让他血债血偿!
但,她明白,他们是不一样的。
她感觉到孟轩鹤的不安,握了他的手说,“孟轩鹤,你是你,他是他,虽然你们拥有一模一样的外表,但是,在我的眼睛里,你跟他长的是不一样的,你比他,要好看的多。”
“真的?”孟轩鹤有点激动,他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林初南夸他比那个人强。
林初南笃定点头,“人的长相并不单单只是外表,你所读过的书,走过的路,经历过的事,你心里想些什么,在筹划着什么,你是阴暗的还是磊落的,你是善良的还是恶毒的,都会隐隐约约地反映你的皮相之上。你跟他,乍看一样,细看,大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你们就是两个人,不同的两个人,孟轩鹤,我不会混淆的。现在,就算你化成了灰,我也能认出你。”
孟轩鹤没有想到林初南会有这样的见解,他心里又是激动,又是高兴,还有些感动,他再次将她紧抱,心里面的不安已经一扫而光,他欣慰地说:“不愧是我孟轩鹤喜欢的女人,南儿,遇上你,真的是我的幸运。”
林初南将脑袋靠在他胸口,方才因为连昭的信产生的难过悲伤,已经被他抚平,她笑了笑,问道:“你的伤口还疼么?”
孟轩鹤往手臂上拍了拍。
她眸子一紧,“你干什么?”
孟轩鹤低低笑了,“看你这么紧张我,我真想它再疼上一回。”
林初南瞅着伤处,“已经好了?”
“当然,朕血气方刚的年纪,身体也没什么毛病,加上上好的金创药,又服了太医开的中药,伤口愈合的速度,都比一般人快。已经完全不疼了,就是有点痒,很想脱了衣服抓一抓。”
林初南按住他的手,一本正经地说,“千万别碰,痒就是它在长肉了。”
这时,外头突然有人求见。
孟轩鹤与林初南对视一眼,嘀咕道:“天都黑了,这又是谁?”
林初南道:“去看看。”
他二人一同出去,见是一个面生的小太监,问明来路,才知道是永巷的人,小太监说,苏腾快不行了,在临死之前,苏腾想见皇上最后一面。
昨晚孟溪舟还跟沧海六月看见苏腾夜里密会神秘人,怎么今儿就不行了?
林初南小声对孟轩鹤道:“皇上,还是不要去了,你手上的伤还没完全好,这个时候过去,如果苏腾要耍什么花样,我怕你会有事。”
孟轩鹤按了按她的手,“听你的。”
他也知道,苏腾想利用将死见到他,一定有图谋,如果他不去,苏腾肯定不会死。
他作烦躁的样子道:“他只不过是一个罪人,朕早就不愿意再见他了!”
小太监一听,左右为难的样子,小心翼翼道:“皇上,苏公公在永巷的这些日子无一日不念叨皇上,说从皇上十四岁的时候,他就跟在皇上身边了,这世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皇上,虽然他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情,现在已经后悔了,而且,他说,他还有些事情要亲口告诉皇上。”
“朕与他没有什么可说的!跪安吧!”
说罢,孟轩鹤拉着林初南回到了暖阁。
小太监见皇上拂袖而去,灰溜溜地离开了温室殿。
沧海立即派一个人跟了过去。
暖阁内,林初南拿出了一些黄纸,用剪刀剪成了长方形。
孟轩鹤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初南嘴角微翘,“我,我想叠些金锭子,到明德寺里烧给家里人......我听说,人在那边也是需要钱的,爹爹娘亲自小都是锦衣玉食的人,要是没钱打点,恐怕会受苦。”
以前,孟轩鹤是不相信这一套的,但经历了这么多事,他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说,“我帮你。”
“你去躺着吧,手还没好呢。”
孟轩鹤不管她,坐到了一旁,拿起一张纸就要折,却发现,自己根本不会。
林初南看着他呆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好吧,你想叠我来教你,但是,你叠一会儿就去休息,不能累着。”
孟轩鹤笑了,“好。南儿,我不但要跟你一起叠,我还要跟你一起去祭奠他们,告诉爷爷,和爹娘,你现在遇到了一个能够托付终生的人,让他们在那边不必为你挂心。”
西窗下,烛光中,两个人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叠起了金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