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过来,别的本事没有,就这手艺,去开封开一家酒楼,绝对能大红大紫……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吗,叫狼走遍天下吃肉,狗走遍……”
“打住!”
王宁安笑道:“野利遇乞,你干的事情,是吃肉吗?我说的再明白点,拿惯了马刀,能菜刀习惯吗?”
野利遇乞眉头微动,却笑道:“无所谓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老夫看得开!”
“你要是看开了,就不会活得这么累了!”
“我活得累?”野利遇乞好像听到了最好玩的笑话,“老夫躬耕田亩,怡然自乐,看天上行云,看桥下流水,听百鸟齐鸣,赏山花烂漫……归隐林泉,寄情天地之间,不正是你们汉人最喜欢的事情吗?”
“错了!”
王宁安笑道:“野利遇乞,你就错在学什么都学了半吊子!曾经沧海难为水,你连大海都没看过,又如何能装大瓣蒜?能挣大钱而不去挣,那叫安贫乐道,挣不到大钱,那叫穷酸措大!范蠡带着西施畅游山水,那是人家灭了吴国,功成身退!你现在算什么,你也配寄情山水吗?”
野利遇乞被说得老脸通红,他也怒了。
“老夫怎么不配?我亲提三尺宝剑,杀死几十万大宋兵丁,辅佐……大夏,在最困难的时候,建基立业。败大宋,破大辽!纵横几千里,无人可敌!虽吴起孙武,也未必能超过老夫!就算是你们大宋最能打的人,也是老夫手下败将!”
说着,他还示威似的仰起头,鄙夷地盯着狄青。
狄咏看在眼里,非常愤怒,想要教训老家伙,王宁安一摆手。
“野利遇乞,我说了,你的学问是半吊子,你的功业也是半吊子,沙漠上的城堡,不值一提!”
“不妨告诉你,两年之前,我大宋已经光复幽州,狄相公和在下都是主要的功臣!百年耻辱,一朝得雪,你还觉得自己比狄相公厉害吗?”
“啊……”野利遇乞倒吸一口气,瞪圆了老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狄青。
狄青只是微微一笑,叉着手,充满了自信。
“再告诉你,李元昊已经死了,他的下场你决然想不到。他抢了自己的儿媳妇,结果宁令哥提着刀进了皇宫,把李元昊的鼻子砍下来,当天晚上,李元昊失血过多,已经死了!”
“死了?”
野利遇乞惊得站起来,他突然仰天狂笑,笑得无比狰狞,残暴不仁,肆意杀戮,他就该是这个下场!
笑够了之后,野利遇乞浑身一震,惊喜交加道:“这么说,是宁令哥当了皇帝?他是我的外甥,你们怕了,对不对?一定是他让你们来放了我?对不对?哈哈哈,老夫终于能自由了!”
野利遇乞简直要疯了,王宁安等他发了一阵狂,才泼了一盆冷水。
“很不幸,宁令哥已经死了,他逃到了没藏讹庞的府里,结果被没藏讹庞杀了。眼下西夏的皇帝是李谅祚,已经十五岁了,或许你当年见过他吧?那时候李谅祚只怕还是个奶娃娃呢!”
野利遇乞再三确认,终于颓然坐在了地上,老脸之中,满是遗憾,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你的眼光不错!”
王宁安道:“的确是完了,你们失去了一鼓作气的机会,偏安一隅,陷入内斗,已经是有死无活!”
“你胡说!”野利遇乞挣扎道:“就算大夏进取不足,但自保有余,不会怕你们的!”
“哈哈哈,野利遇乞,不妨再告诉你一点事情,这十多年,变化真的太大了,唃厮啰也老了,他的孩子不但不争气,还陷入内斗。西夏没有精力去对付青唐,不幸的是我大宋已经准备向青唐下手,到时候,我们居高临下,左右包抄,大破西夏,只在旦夕之间!”王宁安笑呵呵道:“我说了,你的功业只做了一半,因为很快就要化为乌有了……”
野利遇乞真的怕了,他的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来,浑身不停颤抖。
“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野利遇乞大声叱问,“你们就是来炫耀吗?”
“当然不是!”
王宁安秘一笑,“因为我们还没确定对付青唐的人选,而你,野利遇乞,就是我们看中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