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安痛苦地揉了揉额头,他突然觉得带苏轼来就是个错误,这家伙就不该知道这么多东西!
他只好把解释的工作交给王韶,自己去书房处理公文。
王韶找不到第二个替死鬼,只得给苏宝宝当起了师父。
“杀父立子算得了什么?几年前,宁令哥还亲手杀了他爹李元昊呢!在蛮夷蕃部,父子相残,兄弟屠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俞志才本来是小老婆生的,他的母亲是汉人,从小到大,俞龙珂根本不喜欢他,这次送他去皇家武学,也是当成了一枚弃子。只是造化弄人,俞龙珂还有其余子侄,都死得一干二净,俞志才因祸得福,捡了个便宜。他除非像你一样,脑袋抽了,想不开,才和大宋作对!很显然,俞志才的智商比你要好,所以他选择了老老实实,皆大欢喜,不更好吗?”
苏轼揉了揉太阳穴,勉强接受了解释。
“我承认,蛮夷的事情我不了解,可是,可是……你们怎么也变得和蛮夷一样了?那么缺德的事也干得出来?”
王韶微微一笑,“子瞻兄,你忘了我们再和谁斗吗?就是这些蛮夷!如果我们把自己的标准拉高,那就是画地为牢,自我设限,我问你,到了擂台上,生死抉择,绑上了一只手,能赢得了对方吗?”
王韶站起身,背着手道:“自从下决心要经略青唐,我就暗暗发誓,不管死后如何,上刀山也好,下油锅也好,我都要替大宋拿回这块土地!百死不悔!”
王韶突然一转身,犀利地目光,盯着苏轼,“子瞻兄,你如果想建功立业,也要有这个准备!不然……你就去皇家学堂吧,或许那里才是你的归宿!”
……
说完,王韶头也不回,丝毫不搭理瞠目结舌的苏轼,他急匆匆到了王宁安的书房,接下来还有军情等着他们。
“人要动起来,才不会胡思乱想,苏子瞻就是太闲了。”
王宁安随口说道,他的面前摆着一个沙盘。
“子纯,你看看,这三座城堡,要先拿下哪个?”
在洮水之西,有当川堡、康乐堡、南川堡,三座城寨。
这三座城堡,就像是三个卫兵,阻挡住进军河湟的道路。
“相公,论起地势险要,当首推当川堡。这里是定羌城的门户,而定羌城又卡住了通往河州的大路。”
所谓河湟之地,就是后世青海和甘肃之间,这里地势高,地形复杂,草场广布,水草丰美,牛马成群。
如果能拿下河州和紧邻的湟州,至少拥有了能养殖50万匹战马的优良草场,而且还能对西夏形成包围,取得战略优势。
各种好处说不完。
只是王韶提醒王宁安,如果不能尽快拿下当川堡,一旦大雪突降,道路封死,宋军就别想在冬季染指河州。
王宁安算了算,时间已经不多了。
“让俞志才带着一批东西,以朝贡之名,送去青唐。”
王韶一听,顿时抚掌大笑。
“妙,这个主意好!”
俞龙珂部投降大宋,其实青唐并不在乎,毕竟这些小部落朝三暮四都成了习惯,别说他们,就连唃厮啰也接受了大宋的册封。
只要俞龙珂部,还继续效忠青唐,把该给的贡品如数送去,就没有问题。
王韶立刻下令准备,3万石粮食,2万匹丝绸,1万头牛羊,还要2000石茶砖……庞大的商队,带着厚重的情谊,踏着艰难的商路,渡过洮水,在9月中旬,终于赶到了当川堡。
他们展示了董毡的手谕,轻松通过了关卡。
而就在商队过去的第二天,野利遇乞的人马突然杀来,老东西率众猛攻当川堡。
当川堡拥有1000名青唐守军,大将名叫穆尔,他沉着应战,利用地势,痛击来犯之敌。
狭窄的道路,没有多大一会儿,就铺满了一层尸体,野利遇乞恍若未闻,他继续督促着人马猛攻,一天一夜,不知疲倦。
山谷堆满了尸体,穆尔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疯狂的对手,他们根本不知生死,就是一个劲儿的攻击!
“那就来吧,看是当川堡的石头多,还是你们人多!”
穆尔有着充足的信心,当川堡正如其名,河流切开山岭,两旁都是高峻陡峭的石壁,只有一条道路,绝对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当战斗进入了第二天,一个喜讯传来,有一支从定羌城赶来的人马,援助当川堡。
穆尔大喜,不顾身上的箭伤,亲自迎接。
当双方碰面之后,穆尔突然有些迟疑,对面的人怎么那么面熟?
“穆尔将军不用吃惊,咱们两天前见——过!”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十几只手弩对准了穆尔,瞬间,他的面部被打烂,流出了黑色的血……当川堡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