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得张方平连忙站起,“刘兄,你也曾是朝廷命官,怎么可以磕头下跪啊……快快起来!”
“不!”刘平猛地摇头,“张大人,王宁安所作所为,罄竹难书,他入蜀以来,先是以巴蜀女婿自居,有收买人心之嫌,接着又驱逐了益州府的所有官吏,换了自己的亲信……推行新交子,封锁青城山,如今又查抄了程、陆、张三家,聚敛财货,超过1000万贯,他这是要干什么?还不是割据巴蜀,自立为王吗?”
张方平惊得站起来,手指颤抖,声音都变了。
“怎么,有那么多钱?”
“可不是!”刘平怒气冲冲道:“王宁安搜刮地皮,无所不用其极,居然把三清宫给拆了,里面的像都拿去铸铜钱了。一个不敬天,不尊的人,会干出什么事情,简直不敢想象!张大人,你可一定要为民做主啊!”
张方平深深吸口气,闭上了眼睛,好半天才平复下来,他猛地睁开眼睛,一字一顿道:“刘老,如果属实,本官一定会主持公道,陛下派我过来,就是要清查大奸大恶!”
刘平激动地手舞足蹈,连忙磕头。
“多谢张大人主持公道,蜀中的百姓,总算有活路了。”
张方平把几个老家伙搀扶起来,好言安抚。
“请大家放心,陛下是心疼巴蜀百姓的,只是山高路远,鞭长莫及,有些事情照顾不到……”
“老朽明白。”刘平连连点头,他只当王宁安胡作非为,是瞒着赵祯,如今惊动了皇帝,那小子也就完蛋了。
“张大人,老朽有一件事,要告诉大人。蜀中交子,已经用了几十年,相安无事,王宁安突然要发什么新交子,根本是抢掠民财,横征暴敛,百姓苦其恶政,天怒人怨,无不切齿痛恨,恳请大人能上奏圣人,一起免除。”
张方平沉吟道:“刘公,还是那句话,要有证据,你们如果有什么发现,可以随时送到我的行辕,如何?”
“好,老朽一定照办!”
从张方平的营地出来,刘平的眼中一片得意……虽然张方平没有直接说王宁安的坏话,可是话里话外,已经把什么都告诉他们了。
只要拿到证据,张大人就能出手,废了王宁安!
既然如此,那还等着什么!
很快刘平就策动士绅,联名上血书,陈说王宁安的种种罪行,把青城山前面的冲突,说成了王宁安残杀百姓,查抄程家、陆家、张家……处置了不少人,也是王宁安滥杀无辜,至于贪墨钱财,图谋不轨,更是甚嚣尘上。
有人还发挥了种种想象力,他们说王宁安的后院半夜里红光冲天,如同白昼……好吧,那是王宁安在烧烤。
还有人说,王宁安家里的狗头上长角,状如麒麟……那是萧观音给她的两条细犬戴的头饰而已。
还有种种谈怪论,不一而足。
所有这些,都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抹黑王宁安,反对新交子。
张方平默默收集了所有的证据,他如期赶到了益州府。
王宁安还在推新交子,没有来迎接张方平,这下子更让人浮想联翩,连基本的礼貌都不顾了,可见两个人是真的闹翻了,而且还是不可挽回的那种!
他们欢呼雀跃,就连一直没动静的王素都按捺不住,跑来拜见张方平。
“王府尊,这益州挺乱啊!”
王素连忙点头,“谁说不是,下官有心收拾,奈何连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心有余力不足啊!”
张方平笑道:“很快就有王府尊一展身手的机会,不会太久了。”
王素眼前发亮,连忙道:“诚如是,下官感激不尽!”
怀着一肚子好心情,王素辞别了张方平。
只剩下一个人,张方平揉了揉太阳穴,苦笑了一声,“我说王相公,你得罪的人可不少啊!”
角门推开,王宁安一身便服,笑呵呵走了进来。
“张中丞,你看这样成不?我赶快回京陛见,至于巴蜀的事情,都交给你,你比较受欢迎!”
“可别!”
张方平连连摆手,惊恐道:“王相公,这么大的烂摊子,除了你,谁能收拾?陛下让我过来,是给你打下手的……该怎么办,王相公,你吩咐就是了。”
王宁安也不客气,笑道:“关口是新交子,只有币值稳定下来,这场乱子才算终结,拖延久了,对大宋不利……张中丞,我看需要你帮忙,唱一出未央宫才行!”
张方平翻了翻白眼,抱怨道:“你是让我当引韩信上钩的萧何?王相公,到时候只怕老夫的名声,还不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