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王安石一定要主张变法,至于王珪和刘沆,这俩人都不是王安石的对手。自己往后的日子就要难过了,外有王宁安,内有王安石,内外夹攻,掉到了后娘手里!
文彦博哀叹了半天,还是有一丝窃喜,至少还往前走了一步,在惊天乱局当中,能保全性命,保住仕途,就殊为难得,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想到这里,文彦博明显没有了刚才的沮丧。
“王相公,老夫斗胆请教,西府要怎么安排。”
“太尉狄青为主,负责对外征战,包拯升任枢密副使,主管日常庶政。”
文彦博就是一皱眉,狄青不用说了,那个包黑子跟自己也不是一路人,相反,他和王宁安走得很近,也就是说,日后西府他是没法插手,都要听王宁安的了。
老文只是一转念,又客气道:“二郎,陛下如此宽厚,想必是二郎替老夫说了话,患难见真情,二郎是真君子啊!”
王宁安哂笑了一声,“文相公谬赞了,我是什么人,自己清楚。你也不用给我脸上抓肉,我想文相公应该清楚,当务之急是什么?”
老文见警报解除,就恢复了往日的高深莫测,竟然当着面装起了糊涂。
“老夫实在是不知,还请王相公指点。”
王宁安摇摇头,真想问一句:你个老货,不装能死啊!
“文相公,政事堂的人员补齐了,自然是要解决百官求去的问题……你有什么主意……当然了,立太子不算!”
文彦博被噎得没有话讲,他沉吟了好半天。
“王相公,你了解文人不?”
王宁安翻了翻白眼,“你问的不是废话吗?从来我也没把自己当成文人,就更不懂文人了。”
文彦博呵呵一笑,“这文人啊,有两个毛病,第一呢,是贪恋权位,你给他位置,他就患得患失,生怕失去,往往会进退失据,任凭摆布;这第二吗,就是文人胆子小,别看嘴上喊得多响亮,真正到了关键时候,就全都怂了,所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就是这个道理。”
听着文彦博的高论,王宁安上下打量老文,还真别说,这两条形容你,是再贴切不过了。
哪怕文彦博还有一点骨气,都不会跑来找自己求救。
当然,也正因为如此,王宁安才希望他能留下来,毕竟没有这么个老资格的不要脸,王安石执拗起来,可没人能降得住!
“文相公,如果我理解不错,这第一条是针对那几个求去的宰执吧?”
文彦博点头,“王相公敏锐,的确如此。贾子明,唐介、庞籍、赵卞……这几个人在士林都有威望,朝中党羽也不少。如果陛下一怒把他们都给贬官,变成庶人,他们一定会不甘心,门生故吏也会抱屈,到时候就会乱子不断,没完没了……可是呢,如果能给他们一官半职,他们就会担心失去权力,一定极力约束自己的门下,免得触怒天颜。”
天可怜见,这次文彦博可真没有耍心机,他已经被涮了一次,再犯错连脑袋都没了,所有他是尽心尽力谋划。
王宁安倒是不太在乎这几个人的生死去留,有韩琦和王拱辰两颗脑袋,足够震慑朝野,只要这帮老家伙不干扰变法,就随他们去吧!
经过商量,贾昌朝晋位侍中,任永兴军路招讨经略安抚使。
庞籍调大名府,任河北经略安抚使,原河北经略安抚使王德用被调到秦凤路,主管对青唐用兵事宜。
赵卞转任杭州知府,至于唐介,他有心学术,就和欧阳修一起负责皇家书院……处置了这是个老的,没有他们在背后煽风点火,剩下的那帮人就好对付了。
“陛下有心立威,就应该狠办几个,像韩琦和王拱辰,就应该立刻正法,最好灭了他们的三族,这样才能威慑人心。”
对文彦博的提议,王宁安摆摆手。
“如果定罪的时候,是夷三族,杀也就杀了。现在罪名昭告天下了,再改判,出尔反尔,反而显得心虚。”王宁安道:“还是办其他人吧!”
文彦博也只好点头,“那就按照王相公的意思办,只是打算从哪里入手?要用什么罪名?”
“这个……你害人比较有经验,你说吧!”
文彦博郁闷吐血,“依老夫看,他们上书请辞,目无尊上,就足够砍头了,只需挑几个跳得欢的,杀了就是!”
王宁安真是无语,“文相公,随便杀人,如何能让人心服口服?再说了,以言获罪,能说得过去了?”
文彦博干笑道:“那么说,王相公有好办法了?”
“嗯,办法还真有一个……韩琦和王拱辰身为宰执,尚且贪墨国帑民财,其他人呢?只怕也不干净!我想向陛下上书,请求调拨专门人手,清查所有衙门账目,凡是有贪墨情形的,安律定罪!”
你更狠!
文彦博暗暗吃惊,王宁安这是又要大动干戈了,而且还把目标放在了所有官吏身上……老文很清楚,以如今大宋的官场生态,除了极少数人之外,其他的都有贪污的可能,如果放开手脚去查,那可真要人头滚滚了。
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老夫管不着。
文彦博正要告辞,王宁安呲着牙一笑,“文相公,既然身为首相,清查百官的扎子,还是你上吧!”
一瞬间,老文的脸就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