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赵祯和皇后,也道行高深。
皇帝直接拿皇次子威胁苗贵妃,而曹皇后又保证抚养赵宗霖,夫妻两个,一刚一柔,把苗贵妃收拾得服服帖帖!
这都是什么人啊?
和他们站在一起,狄青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
狄青越发感激王宁安。
这么多年,假如不是王宁安帮他遮风挡雨,化解各种明枪暗箭,狄青觉得自己都没有希望活到今天。
一个赵允让就这么厉害,还有其他那么多人,个个都吃人不吐骨头啊!
狄相公满脑子胡思乱想,可王宁安和文彦博,却还是盯着眼前的案子。
“文相公,你怎么看?这事真是汝南王府干的?”
文彦博不置可否,“不管怎么说,他们应该逃脱不了干系,秀兰这条线多半是汝南王府提供的。”
秀兰和赵宗实岳母的感情是真的,苗贵妃不过是个新进得宠的妃子而已,她如何能拉拢上皇后的心腹?
不用问,一定有人撮合!
想想也是让人头皮发麻,皇后身边竟然藏着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实在是不寒而栗。
“依我看,秀兰多半是在高家覆灭,汝南王府倒台之后,才决心报复,不然她要是暗中下手,没准小太子都没法顺利降生。”王宁安又道:“文相公,你觉得那个药方,是赵允让留下的吗?”
“或许吧!”
文彦博道:“赵允让为了夺嫡,处心积虑几十年,他身边网罗了一大批稀古怪的人物,能开出这种药方,并不怪。而且汝南王府和无忧洞之间,更是勾连密切,当初开封每年失踪几千人,他们大可以用活人反复试药,弄出这种歹毒的东西!”
“赵允让的确有可能,只是他已经死了,他的几个儿子被囚禁,或是中毒死亡,或是等死。汝南王府周围,都被皇城司的人盯紧了。试问他那个几个儿子,如何策划这么庞大的杀人案!又如何联系上苗贵妃?要知道,苗贵妃受宠,不过是最近三四年的事情,可汝南王府已经被囚禁了七八年……就算赵允让再通广大,也没法提前埋伏苗贵妃这颗棋子啊!”
文彦博长长出口气,用力点头,“王相公,老夫刚刚就觉得总有些不对劲儿,经你这么一说,顿时豁然开朗。汝南王府,或许也是一枚棋子,另外有人在背后穿针引线,试图谋刺圣上。”
“或许所谓汝南王府,根本就是故意抛出来的替罪羔羊!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文彦博豁然站起,“王相公,老夫要去面见圣人,汝南王一脉暂时不能杀!”
“不!”
王宁安拦住了文彦博,“文相公,就算留下汝南王府的人,他们也什么都不会说的,还不是杀了干脆!”
文彦博深深吸口气,苦笑连连,“可不是,他们多半都已经中了铅毒,毒入骨髓,死反而是一种解脱,这时候的确从他们嘴里掏不出任何的东西。那王相公,你有什么高招?”
“高招不敢说,尽力一试吧!”
王宁安想了一会儿,让人去把秀兰提来。
仅仅几个时辰的功夫,秀兰已经老了仿佛二十岁,头发凌乱花白,脸上皱纹堆积,甚至都出了老年斑,衰老的速度几乎肉眼就能看出来!
真是无法想象,昨天的她,还是半老徐娘呢!
王宁安让人搬过一把椅子,坐在了秀兰的面前。
这个女人低着头,一语不发,连动都不动,好像一座僵硬的雕像。
“秀兰,你替二小姐报仇,看得出来,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可是你别忘了……你还有家人,还有兄弟姐妹,还有父母,他们本来都是在国舅府上做事的,你谋刺官家,谋刺皇后,可是诛灭九族的重罪,他们一个都跑不掉。你真的忍心,看着他们惨死屠刀之下,从此以后,彻底绝种?”
轰!
秀兰的脖子动了动,却还是没说话。
王宁安继续道:“我刚刚问过了曹家,你的家人,在大半年前,就主动回了开封,守着老宅子做事。如果我猜得不错,是你告诉他们的?"
提到了这里,秀兰僵硬的身躯终于懂了,死鱼一般的眼睛,开始放出诡异的光……
王宁安继续道:“你不过是一介女流,家里面未必听你的……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做这个案子的人,背后下的手吧?他答应你,保住你的家人,然后你才会放手一搏,去刺杀帝后……”
“你!”
秀兰简直疯了,她猛地站起身,张牙舞爪,奔着王宁安抓来!嘴里不停叫着,跟野兽相仿。
王宁安连忙退了两步,有侍卫和宫女抓住了秀兰,可人疯起来,力气大的出,足足折腾了一刻钟,才把秀兰按住。
王宁安从头到尾,都显得十分平静。
“秀兰,阴谋诡计,永远摆不上台面,事到如今,你说也好,不说也好,没什么差别,大不了从你的家人查起,这个案子早晚会水落石出的,只是到了那时候,就一点活路也没有了!”
任何人都有弱点,苗贵妃爱护自己的孩子,秀兰也有家人,她做下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她的家人都要受到牵连……
“事到如今,你还妄想那帮人会保护你的家人吗?他们巴不得你的家人都死光了,火才不会烧到他们的头上!”
秀兰终于傻眼了,愣了半晌,突然哭着道:“是,是王家,是他们让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