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起病服下摆,她看到肚子衍生到胃部和腰侧那一块壮青紫一片,十分壮丽......
叹息一声放下衣摆,下去时只好小心再小心。
出来的时候没看到楼里有警察,出于做人的基本道德,她想问问那个女人是不是跟她一样也逃离了危险,没人告诉她答案,但回去的时候,她看到了。
护士从一间病房出来,透过半敞的门扉,她能看见里面的张筱,眼睛通红,应该哭过一场,现在正坐在床上被父母团团围住嘘寒问暖,不断喂食。
病房是私人病房,没有人打扰到他们的天伦!
“我怎么也想不到她那么恶毒,我对她那么好,这么多年来,她用了我多少东西,我真恨不得她这一辈子烂在监狱里……”
门重新被轻轻关上,声音阻隔起来,时怛也收回目光,吊架瓶的轮子在医院光滑的地板滚动,直到她关上自己那扇门。
她不知道对方刻薄谩骂声中的主人公是谁,但她也无暇理会。
回到病房,坐到床上,她一双脚搭在地上,微微垂头,捂着疼痛的腰腹,沉默地一直坐着。
外头渐渐起了邪风,裹着寒冷的雨丝,时怛想喝口水,拿起床头的水壶,发现是空的,又默默地放下来,推着轮子去把窗关上。
越靠近窗户,雨丝越强势,地板上密密麻麻细长如银针似地洒了一片,她伸手去关窗,看到楼下的院子一个个弧形伞面在移动,颜色迥异,如同胀开了的气球,雨势顷刻之间便大了起来,噼里啪啦落在伞面之上,使耳膜万分鼓噪。
她将窗户关上,风雨之中,医院门岗亭外停下来一辆计程车,隔着远远的距离,熟悉的、挺拔的身影在雨势中飞快跑来。
冷雨很快打湿他的发,肩上的布料须臾之间换了另一个颜色,窗户被雨蒙上了一层水帘,她视野逐渐模糊,再度推开窗户,那人,却已经不见了。
重新坐回到床上,她心里默数着时间,三十秒、七十秒........
门被轻轻推开了,时怛的视线里多出来一个人,利落的短发滴下水珠,灰色的长袖上衣晕染出一半的暗色,湿濡濡地贴在主人的身上,勾勒出宽阔的肩胛骨线,衣服半贴着胸膛,起伏得有些紊乱。
她分不清他脸上的水珠有没有汗水的成分,但她想,是有的。
而解宋在看见她清醒地望住门口那一刻,焦急的情绪还没来得及从眼睛里褪去,意外就覆了上来。
他在门内止步,脚下须臾洇了一圈水渍,。
她问他:“怎么不过来?”
“我从殡仪馆过来。”他说。
再度听到对方的声音,依稀还带着喘音,时怛那颗浮浮沉沉不得归的心,慢慢开始有了安定感。
“所以怎么了?”
“还没洗澡,可能有很重的味道。”话音才落,他迫不及待地问:“我听说你受伤了。”
“嗯,”她说:“你过来看看。”
她看着他沉吟须臾,提步朝自己走过来,一步步地靠近。
她抽出纸巾:“擦擦吧。”
解宋接过来却没擦,挂在她身上的那双眼,厚沉沉的不放心无处遮掩:“伤到哪里?”她全身都被裹在病服之内,什么也看不到。
这人一在自己跟前站定,时怛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上散出的寒气。
“先擦一擦。”
第二次被叮嘱,他这才胡乱地在脸上、后脖、头发应付擦过,随手把湿润的纸巾丢到垃圾桶,再问她:“伤势重不重?”
“如果重的话你应该没办法跟我对话了。”
“伤到哪?”
她指尖朝内指了指:“肚子。”
又添了一句:“护士说皮外伤。”
他的目光从肚子上移,落在她的脖子上;似乎能看出他的担忧,时怛说:“万幸,咱们的人民警察枪法很准。”
她突然没来由地站起来,解宋立即探手扶住她的两只手肘,许是担心身上的味道冲着她,下意识后退半步。
他们中间隔着五六十公分的距离,时怛抬起手,在他的脸颊、脖子捏起来两块碎纸:“这纸巾看来质量不怎么样。”
他不在意这个,目光巡过她挂彩的脸,然后下移,在她磕破了的下唇停留。
最终什么安慰话也没说,只微哑着声音问道:“吃过东西没?”
“没有。”
“想吃什么,我去买。”
“都挺想的。”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去就回。”他说罢转身要走,忽而听到身后一声:“解宋~”
复回过身。
时怛的视线是稍稍往下的,不去看他的眼睛,朝他靠近了两步,伸出一双手,试探性地将他轻轻抱住,中间,尚还有一丝缝隙。
她能清晰察觉到身前的人骤然间绷起的身体,头顶传来暗哑的声线:“我身上湿。”
他身前沾着水汽的衣服偶尔擦过她的脸,带来凉丝丝的冷气,她没松手,可也没胆子更进一步。
下一刻,能感觉到他胸膛深深一下起伏,片刻后,一只手放在她的腰间,一只手放在她的脑后,妥协似地将她往怀中带。
她的试探得到了回应,圈着他腰间的手有了勇气收紧,两个人之间的缝隙被填满,她的脸颊牢牢贴在他的胸膛,起初是凉意,慢慢的,湿濡的布料传来他胸膛的体温,温温的、暖暖的。
他的大掌放在她腰间,有序而温柔地轻拍着。
走廊外传来人们往来的脚步声,偶尔夹杂几句对话,半晌后,头顶再度传来声音,温柔之中带了一丝商量:“你现在很需要食物补充能量。”
她松开他:“问医院借把伞,食物淋湿了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