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楚国竟然亡得这么快。”
大军之中,宁骑乘着高头大马,与众位师兄弟并马而立,这时挽着缰绳,说着就有些喟叹:“只是转眼之间,就是倾军覆国,委实可怖。”
“变生肘腋,难以反应罢了。”
谢蕴脸上有着一种冷淡。
他如今大仇得报,敌寇家国不存,此时天下大势于他而言,几如过眼云烟,不萦于心,浑身隐隐散发出一股出尘气质。
“你们看,楚国剑士已经撑不住了。”
琥珀眼凝然,他极目眺望远方战场。
那里是一片山野,地势略有些不平,枯黄微微有些发黑,草木无尽萧瑟,无数甲士层层叠叠,手持剑器长戈,宛如一道道大浪铺天盖地的涌来。
前方奋力抵抗的楚国剑士。
虽然剑光披靡,勇武难挡,但随同四周掩护的披甲武士一起人数太少,显得极为势单力薄,在诸侯大军冲杀下节节败退。
远远看去,仿佛一道在洪水冲击下,随时都将决堤的大坝般岌岌可危。
……
“余骞。”
公孙道光这时眼眸中升起一股异样的光辉。
他从怀里掏出一根卷轴,说道:“这是先王遗诏,诸侯诡诈,国中大族皆是狼子野心之辈,不可轻信,如今老夫令你携此遗诏,率众突围,极速赶回王都匡扶世子继位。”
“大人……”
余骞情焦急,正想分说。
却见到公孙道光挥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随即接着对他说道:“如今我先王灵柩在此,大军重围之下,执意护送只会全军覆没。”
他说着摇头叹息:“余骞,如今老夫只能交由你了。”
“我大楚三千无当剑士培养不易,如今已是损失惨重,若是再犹疑下去,这最后的希望都会消亡一空,你忍心见得这番心血皆付东流?”
余骞闻言沉默下来。
大楚三千剑士,虽然是公孙道光授法,却由他一兵一卒倾力造就,同吃同住,情同手足,先王曾寄予厚望,如今若是倾覆于此,如何得以甘心。
“大人,属下必当誓死将遗诏交给世子!”
为将者大都铁石心肠,这时余骞已经冷静下来,他斩钉截铁说着,随后又问道:“大人,此次突围,何不随我等一同?”
“哈哈哈!”
公孙道光闻言大笑:“余骞,老夫若是不留下,你等又如何突围?”
他说着,缓缓从腰间拔出剑器,略微弯曲的脊背逐渐挺直,枯瘦的身躯里隐隐传来一阵风雷之音,口中轻叹:“老夫虽身为一介武士,但却是大楚护国剑圣,其后,又得太上学宫天人授法。”
“如今家国存亡之际,正是老夫证得天人剑道之时!”
他一生修剑,在得到太上学宫之主传授太上忘情剑术之后,虽然极为心动,却一直不能下定决心,实在是因为他家国羁绊太深。
这时家国飘摇,大军重围,却又不得不借助这门至高剑术得以突围救国。
“余骞。”
公孙道光眼有着凝然,说道:“你令余下甲士收缩战线,等老夫出阵时,即刻突围,不得耽误片刻,更不可靠近老夫!”
“大人!”
余骞闻言色焦急。
随即看到公孙道光眼冷厉的看来,顿时不敢再说,沉声应道:“是,末将领命!”
“太上忘情者,最下不及情。”
公孙道光闻言闭目,口中低叹一声,随即解开发箍,任由满头白发披散开来,情似悲似喜,持剑漫步高歌远去:“情之所钟者,正在我辈……”
这时,他已经是准备迈入那门至高剑术的最后一关:太上忘情!
余骞久久站立原地。
他情冷峻如铁石不为所动,却有两行清泪径直流下,在听到那位远去老者蕴含一股苍凉悠远的楚韵之歌,心里隐隐就传来丝丝缕缕的悲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