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英指了指刘婶子的裤脚:“昨天青霞观做法事,除疫气,殿内殿外,回廊庭院都洒了药粉,所以昨日来我观的香客,身上脚上多多少少要沾染上些许。”
众人本能地去看马婶子,她那身衣服虽破旧,但也看得出,裤脚上除了一点黄泥土外,再无其它。
刘婶子却不光裤子上有,连袖子上也不少绿色的粉末。
马婶子脸色惨白,却还是不吭声,杨玉英也不急:“好吧,没准马婶子爱干净,虽然现在裤脚上鞋子上都没有,但可能是人家清理过了。”
“至于我没看见马婶子,其他香客也没看见她,那是她老人家自带避人耳目的本事,躲着大家走的,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
众人:“……”
没想到玉清这孩子埋汰起人来嘴巴这么毒。
“可是,马婶子总要现在证明她昨日确实到过我青霞观。大家也都知道,李道长昨日是在青霞观,就在东院侧门义诊,她一整天都在。”
“马婶子想让我师父教唆她砍亲孙女的手,她的确要自己主动上我青霞观来,还得盯着,抽李道长离开众人视线的机会。”
“可能是趁着道长如厕的时候?”
杨玉英眨眨眼道。
众人都无语,只觉这位未免太促狭了些。
杨玉英顿了顿,转过头,盯着马婶子看,“昨日观里的小道童们给众位香客都赠送了折扇一柄,折扇很普通,扇面上却是画了老大夫治风寒的小故事一则,马婶子你既然来了,哪怕没拿到折扇,总也该看见了,敢问扇面上绘的是小男孩儿,还是小女孩儿?”
马婶子身体顿时一僵,一个字也说不出,嘴唇微微发抖。
杨玉英一笑,从腰里摸出折扇,轻轻展开摇了摇,只见上面画着一根怪模怪样的药草,哪里有什么孩子。
青霞观前一片寂静,鸦雀无声,此时大家心里都明悟,怕是马家那事,与青霞观半点干系也无。
许久,赵锦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眼眶发红,声音干涩:“你,不是你亲口说,自己是听了李道长的话,才觉得小云命中有此一劫,不能躲避,才砍了……小云的手?你为什么要撒谎?”
马婶子浑身一颤,捂住脸痛哭:“还不是因为你,谁让你多管闲事,我家的事什么时候用你来管?”
“你擅自跑过来跟我儿子,儿媳妇说什么京城里的大医院,那些金毛大夫说不定能保住小云的手。别说京城的大医院了,你知不知道在登州的医院里治病,他们要多少钱,光是检查,他们就要十块,做那劳什子手术,至少五百块,用药动不动就好几十,我家几口子要吃饭,要活命,小四还要读书,哪来的钱给小云治病?我不把丫头的手给砍了,家里就永远安生不了!”
一户普通农户人家供养一个读书人,极不容易,他们家里主要劳力就是大儿子和大儿媳妇两个,想给小云治病,他们两个必不会再交钱给家里,说不得还要举债,这钱一断,小四也不要再想读书,那可怎么得了?
一家子的希望就都没了!
马婶子几乎崩溃,戾气迸发,跌坐在地上,爆锤自己的腿,她儿媳妇不敢置信地看着婆婆,瞠目结舌,满面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