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华国,他们的地盘,到现在刘副官的接应人员都没找到他们两个,可日本人的情报人员却追上来好几次。
瞿小金没有多想,孟以非也没来得及深入去想,却已是毛骨悚然。
“为什么一定要走?呆在登州市,我伯父叔叔,还有祖父,都会保护我们,什么事都不会有。”
瞿小金自幼生活在家人的保护下,在她的心中,瞿家就是最坚固的保护伞,绝对没有漏洞。
“要不我们回去吧,祖父会赶走所有的坏人,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孟以非想了想,轻笑:“但是登州市太小,位置也并不好,我要建更多的船,更大的船,除了船,我还想造飞机,造坦克,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我都想要。”
瞿小金瞠目结舌,若是如此,不光登州太小,华国也太小。
美国很大,英国很大,很多国家不是都可以提供很好的条件,为什么要吃这份苦?
再是两日奔波,瞿小金稀里糊涂地跟着孟以非,闯过或明或暗七八道关卡,终于和刘副官他们再次接上头,坐上了火车。
这回火车没买上二等座,先上了三等座,可瞿小金竟然也渐渐可以忍受,至少能歇歇脚,挤一点也无妨。
安安稳稳地坐下,瞿小金才发现孟以非的鞋子上糊了一层血浆,他的情况也是十分糟糕。
瞿小金顿时怔了怔。
孟以非的身体素质,比起好吃好喝养大的瞿小金,也强不到哪里去。
瞿小金的满腹委屈稍微收敛了下,忍不住迷惑。
她看到报纸上说,孟先生是个特别有能力的科学家,美国好几所著名的大学都邀请他去做研究,还会给他提供很多研究经费。
为什么他不去?非要吃这等苦。
终于到了地方,瞿小金看着灰突突的,狭小的房子,特别朴实,说着一口听不懂方言的邻居,宛如被雷劈了一般,特别无力,不敢置信地看向孟以非。
孟以非笑了笑:“我们即将开始新生活。”
瞿小金看着这位苍白虚弱的脸,想到这一路上吃的苦头,再看周围的环境,只觉瞿家投资的这人是个傻子。
孟以非先到造船厂看了一眼,厂子里的老工人,还有刘将军派来的人都有些讪讪。
造船厂还在辛辛苦苦地建造中。
机器大部分都在等瞿家运送过来,厂子里目前有的都是国外早早淘汰掉的老机器。
看到这一切,所有人都会有种感觉,刘将军是个大骗子,把人家人才从安乐窝里骗过来给他开荒,简直太坏了。
孟以非到是一点也不意外,而且也没有抱怨。
“先给我仔细介绍一下厂子里的情况,尤其是工人们的情况,越快越好。”
孟以非和几个老工程师蹲在厂子里一呆就是七天。
瞿小金却是傻了眼。
孟以非不露面,她怎么办?
一日三餐到是有邻居家的大娘给她送,第一天,一盆白萝卜,一盆炒豆角,一盆白米粥。
第二日,一盆烤红薯,很甜。一盆小米粥。
第三天,一盆肥肉野菜疙瘩。两张烙饼。
瞿小金:“……哇!”
她实在受不了,起身出门打算去找孟以非,最起码也得找点正常食物。
这会儿正是傍晚,瞿小金找到邻居大娘家,正好看到邻居家在吃饭。
邻居大娘手里拿着黑乎乎的野菜团子,两个孩子狼吞虎咽,恨不得把手上沾着的野菜汁也舔舐干净。
每个人的饭碗里的米粒,十根手指头仿佛就能数的出来。
瞿小金:“……”
邻居大娘也有些不好意思:“就晚上吃得稀薄些,反正一会儿就睡,中午吃得可瓷实的很。对了,你来的正好。”
大娘赶紧从屋里柜子中取出一包炒花生米,花生米上还沾了些白糖。
“给,这是我老头子去县城时买的,你们年轻姑娘喜欢吃个零食,拿去吃吧。”
眼看着好几个小孩子眼巴巴看过来,却闭上嘴绝不肯讨要,瞿小金一时都觉得……硬被塞到手里的糖花生烫的厉害。
“……”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
瞿小金今天一早起来,利利索索地把头发梳起来,皮筋一咬,高高的马尾辫,就听外头有学生喊她。
“瞿老师,今天有摄影组到咱们学校拍电影,您可别忘了。”
瞿小金推开窗户,朝下头摇了摇手:“拍电影归拍电影,作业还是要检查的。”
一句话,一群小丫头片子一哄而散。
打发走了小孩子,瞿小金迅速把服装厂最新款的套装取出来穿上。
泡泡袖,荷叶领,宽松的七分长裤,虽然简约,却绝不简单,左看右看,又把她束之高阁许久的红色半高跟皮靴拿出来换上,漂亮的腰带扣好,左照一照,右照一照,曲之梦的牌子标识显眼而又不曾喧宾夺主,很好。
这回井州电影厂拍的电影叫海蓝之梦,是为瞿家和刘将军合办的第五造船厂,造出来的第一艘民用豪华邮轮‘梦想号’打广告用的。
前头四个造船厂那都是造的军舰,神神秘秘了几年,自从前年一经亮相,震得旁的国家声气都小了好些。
反正那年过年,造船厂上下都分得厚厚的红包,光是猪羊,就杀了一百多头。
造船的大事,瞿小金可管不了,那是孟先生他们那些人该管的。
瞿小金现在就想着借一借‘梦想号’的东风,好把她和大家伙辛苦打造的自家品牌新式服装给宣传出去。
光是周围的省市,市场不说饱和,但终归不够大。
瞿小金现在的心可大的很,在商业上,她甚至想同小叔,祖父较较劲,等和祖父团聚,要让他老人家也夸自己一句女中豪杰。
临出门,瞿小金在镜子里照了照自己。
不施粉黛,头上更无钗环,肤色不可避免地稍稍黑了一个色调,可目光明亮,眼神自信,昂首挺胸,往地上一站,就透着一股子精气神。
如今再回顾以前,记忆中那个斯文秀美,只在小小的后宅弹琴读书下棋便心满意足的姑娘,仿佛已成了旧日的一场梦。
一出门,瞿小金看到孟以非立在外面抬头正看天,后头他那些学生谁也没敢出声。
孟以非到还是和以前一样,别管身在何处都是焦点,别管身体多么瘦弱单薄,也是顶天立地。
孟以非的思绪从漫漫长空中收回,看向瞿小金:“瞿正说他在军校学到了很多东西,有了他的信仰和追求,过得非常好,你呢,过得好吗?”
“当然。”
瞿小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