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远在京都,但对徐家所有支脉族人都了解的很清楚,以防有什么人求到头上打她个措手不及,更防有些人打着平西侯的名号在各处肆意妄为,牵连了平西侯府。
平阳镇徐家自然也在她的“监控”范围内,之前她那么“看重”平阳镇徐家,是因为徐翱年纪轻轻就是正六品昭武校尉,且在他夫君帐下当差,属于前途无量,需要示好的一类人,她自然关心。由此而对平阳镇徐家多几分看顾,也是应有之意。
老太君就唏嘘,“这样的人才可不易得,放在咱们这样的人家好教养出来,放在那野蛮之地,不知费了大人多少工夫。不过听你话中的意思,他爹娘也都是不中用的,那这孩子能有如今这前程,怕是这孩子本身能力不错,不然,怕不得被他那爹娘误了前程。”
“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好歹是世子救命恩人的兄弟,如今过来科考,这一应吃穿住用,可都得安排好的。”
“我晓得。已经吩咐婉儿安排去了。婉儿从小在咱们身边长大,她做事咱们都放心,想来她如今都安排好了,肯定不会亏待了那孩子。”婉儿就是如今的世子夫人,也是平西侯夫人的娘家侄女,因为平西侯夫人喜欢,少时没少过来玩。长大后顺利嫁入平西侯府,人生也是难得的顺畅。
婆媳两个又聊到接人的徐文清,正说着今年该给文清相看了,他年纪不小了,也该娶房媳妇进门了,就听到门外丫鬟过来通传,“老太君,夫人,四公子和徐二公子过来了。”
老太君和平西侯夫人连忙让人喊两人过来,门帘掀开,就听到徐文清喊了一声,“祖母,娘,我把润之兄接过来了。”
平西侯夫人在屋内就回了一句话,“叫什么润之兄,多客套。咱们自家人,你合该称呼一声堂兄才是。”
此时徐文清和徐二郎已经走了进来,少年精致绮丽,徐二郎则是英挺清俊,站在一起,徐文清反倒被徐二郎压了一头。
老太君和平西侯夫人也没想到徐二郎长这个模样,当即就赞叹出声,“好个翩翩儿郎。这浑身气魄,有我徐家的风范。”
平西侯夫人也说,“等老爷回来,看到二郎这个模样,爱才心切,怕不得把你捉回军营去。”
徐二郎被打趣的连连拱手,给两位长辈见了礼,才在平西侯夫人的示意下落了座。
几人一番寒暄,平西侯夫人询问他家中如何?几时出发的?路上可还顺利?同行友人在何处,若没有安顿好住处,可在外院暂住。还问徐二郎可有把握上榜?复习的怎样了?
徐二郎一一回复了,末了道,“小子见识浅薄,腹中诗书有限。此番不求榜上有名,只求长了见识,三年后能一朝得中。”
“好,好,目标明确就行。你本就年轻,也不急在一朝一夕,贵在稳重踏实,等积累的丰厚了,想要中进士也轻而易举。”
平西侯夫人又道,“老爷在京中也有几位好友,和几位书院的山长也有些面子情。二郎若想这几日去拜访他们,我这边就让人安排。”
这点徐二郎倒是没推辞,恭敬的谢过,随后又说起别的。
老太君年岁大了,精力有限,平西侯夫人也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几人之后又简单絮叨了几句,平西侯夫人便让徐文清带着徐二郎去收拾好的客院暂住。
这些安排也都在徐二郎的预料中。
他是支脉的人,可无论怎么说都姓徐,没有来了京城不住主家,却跑出去租房子住的道理。若真如此行事,不说平西侯府的人如何看他,且就外人来说,这也是宗族不睦的写照。不管对谁来说,都不利。
更别提他亲生的兄长还因为救护平西侯世子丧命,那对他的款待和照应,自然只能好上加好,稍微有一点不上心,肯定会被人说道。
这番情景下,徐二郎想出去和宿迁等人租住根本是痴心妄想。
好在虽然暂居在徐府客院,这客院明显是挑拣好的安排给他的。不仅风景雅致,位置僻静适宜读书,就连院子角落里,也有个通往外边胡同的小角门,从这了出入比走大门那边方便许多。不管何时进出都不会惊动旁人,这倒是方便。
徐二郎就此在平西侯府住下了。
傍晚时平西侯从宫中回来,听闻徐二郎过来的消息,也亲自见了他。
如同徐二郎早先想象中的样子,平西侯生的高大威武,四方面孔和身上的冷肃的气息,衬得整个人愈发威严肃穆。
然他在看见徐二郎时,眸光却柔和许多,过了初始的怔忪后,平西侯叹了一声,让徐二郎落座,“你和你大哥有三分想象。”
徐二郎来之前已经想到了平西侯所有能提及的问题,他冷不丁说到大哥,徐二郎也只是心头刺痛了片刻,就恢复如常,这也在他设想的范围内。
平西侯看着眼前年轻人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面庞,歉然道,“当初徐翱为救世子而亡,只是那时兵荒马乱,也来不及给他收尸。等世子逃出危难,回过身来寻找徐翱的尸体时,却哪里还能找的到人。到处都是残尸断骸,肉酱血躯,敌我尚且只能凭借衣裳区分,至于究竟那具尸体究竟是谁,却分辨不出了。”
徐二郎强忍着涌到喉间的鲜血,问了一句,“那是如何确认我大哥死亡的?”
当初消息被人从战场上送来时,距离那场战役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时间。徐二郎悲痛之下策马就要赶赴战场,却被闻讯而来的徐父徐母死命拦住。
用徐父徐母的话说,平西侯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说大哥战亡,那人肯定就没有了,徐二郎就是亲自过去,也无济于事。再来,当时正值冰天雪地,两人也担心徐二郎路上有个好歹,那时他们就又要承受丧子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