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娘留了心,就想着晚饭后抽个时间,问问几人什么心思。
这四个人中,青禾青苗没什么值得说道的情感历程,倒是青穗早先她说过,小时爹娘给她定了娃娃亲,只是后来家乡洪水,他们就走散了。
青穗是个死心眼,也或许是对那记忆中的小哥哥颇有好感,所以到了翠柏苑后就说过,此生没有婚嫁的念想——若是那位小哥哥活着回来,那又另说。
还有青谷,青谷是她这四个丫鬟中,容貌最美,也最艳丽的。同时这姑娘心气也正,就想嫁人做正头娘子——她早先在一家做活,被主家威逼,差点被强纳做小妾。之后侥幸脱身,兄嫂却再次想把她卖掉,好换取大笔的钱财。也是这姑娘机灵,知道自己这容貌,凭她的本事是保不住自己的,所以干脆自卖自身。
不管怎么说,青谷泼辣利落,敢爱敢恨,加上这副容貌身段,不管嫁给谁,只要她不作天作地,都是要过好日子的。
瑾娘觉得,把青谷嫁去外边给人做正头娘子挺好。即便不成,就嫁给府里能干的管事,做个管事娘子也不错。如今只不晓得青谷看上的那男人是谁,有没有什么本事。
瑾娘到底好奇心切,就眼神示意青谷跟着她快往花厅去。
青谷还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夫人又想做什么。不过夫人怀孕后想一出是一出,她也没怎么在意。熟料一进花厅就被瑾娘的问题,弄了个大红脸。
青谷支支吾吾不回答,脸蛋却越来越红,红的跟天边的云霞似得。
瑾娘越发好奇,就笑着催促她,“快说啊。别管是谁,只要是你心仪的,只要那人品性过的去,我是不会棒打鸳鸯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是如何认识的,那男子又在何处当差?”
青谷还是不说话,瑾娘就看向屋中的青穗。青穗和青谷平常一起值班,两人的关系也更亲密些。若说青谷有什么事儿是青穗不知道的,那应该没有。
青谷一看瑾娘看向青穗,怕青穗挨不住夫人的压迫说出来,当即就急得跳脚。“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一边说着话,一边羞得捂住脸,支支吾吾的将认识经过说了一番。
其实真的很简单,那男子在墨河和浍河手下当差,因为徐二郎经常不在府上,瑾娘有点事儿都是指使墨河和浍河去办。而一般去传话的,不是青禾就是青谷,久而久之,可不就熟识了。
青谷捂着脸继续说,“是我心仪他,他对我的心意全然不知情。”
瑾娘闻言却对青谷的说法嗤之以鼻,她才不信那男子全然不知道青谷对他的情思。
别说能在墨河和浍河手下当差,被两人委以重任的,绝对不是什么木讷无能之辈,只说青谷这么一个艳光四射的大美人,平时她不看人,别人还要盯着她多看两眼。若是她多看了那人几眼,那人除非是根木头,不然绝对不可能无动于衷。
而青谷刚才就说这是她单方面心仪那男子,瑾娘觉得,这怕是青谷担心她事后刁难那人,或者觉得他败坏了府里风气,将人驱逐出府。总而言之,青谷就是怕因她之过,牵连了那人,才会如此一说。
可瑾娘是这样的人么?才不是哩。
她虽然不喜欢做媒那一套,但喜欢看有情人终成圈属。她又不是王母娘娘,见不得身边的仙女找人柔情蜜意。她可是个非常开明的主子,对于丫鬟们寻找自己的终身幸福——只要她们的举止不出格,不违法,不违背伦理道德,那她就没有不认同的道理。
青谷回答完,见瑾娘迟迟没有反应,就忧心的抬头看去,结果就见瑾娘不知想到了什么,正在出神。
青谷无助之下看向青穗,就见青穗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着急。
夫人性子纯善,不至于因为此事怪罪她。何况她还只是心仪,而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更别提败坏府里的风气了。所以,夫人肯定不会处罚青谷的。
青穗让青谷稍安勿躁,青谷依旧忧心不已。也就在她忍不住开始考虑最坏的结果时,瑾娘终于从怔忪中回过神来。
她问青谷,“那人你接触过,你感觉可值得你托付终身?”
青谷娇媚的面孔一时间更红了,她面红心跳,心脏跳得快的要从嘴里蹦出来。她还口干舌燥,喉咙里像是梗了什么东西似的,一时间吐也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
夫人的意思是赞同么?是想要替她做主么?
一时间这些念头踊跃从脑海深处蹦出来,青谷激动的手脚发颤。
她斟酌了良久,才在青穗看好戏的视线,和瑾娘有些揶揄的眼神中,小声的回道,“我觉得,觉得他挺好的。”
瑾娘故意支棱起耳朵,更甚至把手放在耳朵一侧,做出一个听不见的架势,“你声音太小了,青谷你说大点声。”
青谷羞也不是,气也不是,最后鼓起勇气,囫囵丢下一句“我就是觉得他挺好的。”就脚步匆匆的往外跑去了。那背影,颇有落荒而逃的架势。再看那跑的快的速度,活像是背后有鬼在追她一般。
瑾娘忍了好几下,终究没忍住,轻轻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就连在一侧旁观的青穗,看足了一场好戏,也忍不住拿着帕子掩嘴,笑弯了眸子。
想青谷以前多泼辣啊,说她是个呛人的小辣椒,那真是一点都不夸大。她脾气爆了点,偏偏办事能力挺高,所以夫人也乐意宠着她。再有院里的嬷嬷和小丫鬟们,见青谷在夫人面前这么有颜面,又着实害怕她吹毛求疵的作风,以及那刀子似得嘴,所以被青谷揪到后,个个面如土色,丧气的不得了。
以往只有她教训别人,别人面红耳赤连连认错的场景,不想这次面红耳赤,落荒而逃的换成青谷了。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