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觉得,这肯定是老天爷给他惩罚,让他不好好报答恩人还口出不逊。
他这人呢,最识时务,这不就想着反正也碰着了,说两句话的事儿,也不耽搁时间,就这么仓促下了决定。
为防出现意外,他还雇了几个老百姓绊住了徐府的婆子和侍卫,就想着中间别出岔子,让他快点把话说完了事。谁知,天算不如人算,他这凭白无故就遭了两次袭击。
脚上被踩也就算了,那姑娘就那么点力道,即便用尽全力踩他,也就脚指头疼那一瞬间。可故意用头撞他,还双手摁住他的胸膛,这就过分了啊。
他都快脑震荡了,感觉现在不止是头脑晕晕乎乎的,就连胸口也火烧火燎的不舒坦。心脏还砰砰砰跳的飞快,他这是要猝死的征兆。
李明钊坚决不承认,那一瞬间的心悸是长乐带来的,他将这归咎于身体的自我报警。
肯定是她那一撞,对他的身体潜在的损害太大了,不然他不能成了这个样子。
既然他都受重伤了,他能把罪魁祸首放走么?
虽然他是不缺银子,但是自己掏银子给自己治病,与让肇事者掏钱给自己看病,那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他这人吃饭吃药可从来不吃亏,所以今天他是赖定她了。这丫头片子不付出让他满意的代价,是别指望走了。
李明钊跟在长乐身后,顺手又想去拽她头发。但随即又想起,似乎长乐这两次对他大打出手,都是在他拽了她的头发之后。
李明钊坚决不承认是自己拽头发的举动惹人嫌弃了,况且他还敏感的注意到,长乐回头踩他撞他时,眼圈红红的,大大的杏眼里还含着水雾,那这八成是……被他拽疼了?
李明钊不自在了一瞬,他可不是故意的。欺负一个丫头片子多没成就感,所以把他疼哭绝对不是他的错。怪就怪她皮娇肉嫩,他这连一分力道都没用,她就哭哭啼啼的,娇气。
李明钊看了眼长乐的头发,讪讪的缩回手。没头发抓了,那还怎么让长乐回头?
反正他一时间是没想到办法,最后索性走到长乐身侧,拉住她的衣袖说,“你可别想一走了之。我这都受伤了,你怎么说也要陪我去看大夫,然后给我出个医药费。”
长乐努力忍气,“也别去看大夫了,我就是。我告诉你,我不用给你诊脉就知道,你这次伤的不轻。所以还是赶紧回家躺着去吧,再在外边溜达,就怕你今天竖着出来,横着回去。还有医药费,诺,这一把金瓜子都给你。别说药费了,想必买你的命都够了。”
长乐往前走了两步又狠狠的盯着李明钊说,“再敢跟着我,对我毛手毛脚的,我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她挥舞着小拳头,作出凶恶的模样,“我一拳头能打你两个,不信你就试试看。”
李明钊:……我真是怕死了。
李明钊咬了咬牙根,努力将脱口而出的笑声憋了回去,心里忍不住默默吐槽:就这奶凶奶凶的样,还没他养的那只豹子幼崽的威胁力大。就这还要给他好看,呵呵,他十岁时就能赤手空拳打死老虎了。
李明钊见长乐实在不耐烦应付他,索性不跟着她了。
本来还准备道歉的,既然她不稀罕,他也省了。
长乐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里,李明钊突然就觉得这热闹的冰雕会也索然无味起来。
他呲着牙,正准备迈步出去,突然就听到身后钱来的喊声,“少爷,少爷你跑哪儿去了?”
李明钊看那小子跟着傻狍子一样上蹦下跳的找人,觉得丢人。幸好那小子口口声声少爷,都是没喊出他的名字,不然,他得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李明钊不搭理钱来,觑着人少的地方往外走。
人群来来往往,不少人窥见这个长相英俊,面容阴翳的少年。因为他在河州知名度高,不少人认识他。可因为他名声凶恶,倒也没人敢上前打招呼。
李明钊不以为意,继续往外走,突然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嗨,小兄弟做什么去?看冰雕啊,一年就这一回,再想长见识就得下一年了。”
李明钊回头,身后五大三粗的汉子可不就是之前,他肩膀被砸,送他去长乐哪儿就医的大块儿头。
这人多少对自己有点恩情,虽然那时候纯粹是帮倒忙,但他这一生感受到的好意有限,所以这人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李明钊挥手就说“没兴趣。”转身要走,一摸荷包,顺手将里边一把碎银子掏出来,丢给身边的大汉,“给孩子买糖吃。”
那大汉还要说什么,李明钊已经三两步消失在人群中。等走出人群,他才将另一只手中攥着的一把金瓜子,小心翼翼的放进空荡荡的荷包里。
这金瓜子色泽明亮,铸造精细,都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小子拿来玩乐的。类似这样的东西,他有不少,可惜在离家时都留在那府上,一粒也没有带出来。
如今么,竟然还有一把这样的小玩意儿入手,也不错,回头没事儿了拿出来丢着玩,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李明钊即将走进阴暗的地界时,钱来终于从身后赶了过来。这小子累的喘不上气,拉住他家少爷的手就急吼吼的说,“少爷,少爷快,快回府吧。老爷,老爷和大,大少爷,来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