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辉要和徐二郎说的,果真是回京和求娶两件事。
关于回京,已经定下后日一早出发。这次他肯定不能单独行动,要跟着两位巡边史一起启程,这没有什么好说的。
至于求娶,李和辉是这么说的,“我对翩翩的心意,士衡你和嫂夫人也该知晓的。我不敢保证翩翩跟了我一定不受委屈,但我可以保证,今生今世身边绝无二色,不会在此事上给翩翩添堵。”
这是应有之意。毕竟时下虽然纳妾的人家多,但那些真正鹣鲽情深的夫妻,也是容不得他人插足的。反观这些人,都是一夫一妻恩爱有加。而且绝大多数大儒,也是只有一个原配夫人。由此,男子这一生只守着一个夫人过活并不是丢脸的事儿,反而是夫妻恩爱的象征。
李和辉又道,“我有意成家后与父母分开来过。我是次子,上边有袭爵的兄长,分家后父母肯定跟着兄长过。”李和辉又苦笑着说,“分家后,翩翩虽然不用受婆婆的拿捏,但也有一点,就是我不再能享有庄郡王次子带来的荣耀,届时就是个身份普通的宗室,翩翩怕是要跟着我吃苦。”
吃苦算不上,只是没有之前风光罢了。
可话又说回来,那些依靠祖宗恩荫得来的风光也都是虚的,要了是累赘,不要反倒一身轻。
男子汉大丈夫,只要有本事,迟早也有封侯拜相的一天。也不是非得依靠家中的荣光,才能顶天立地,成为人上人。
徐二郎闻言再次点点头,翩翩不是会在乎这些虚名的人。况且两口子关起门来过日子,外在多么花团锦簇都是锦上添花,只有夫妻感情好,日子过得和美,才是实在的。
李和辉又道,“我的亲事我父母不怎么在意。”这话是真话,也是实情,可徐二郎听在心里仍旧觉得不是滋味。
父母和子女血脉相连,天生就有斩不断的亲密关系在。偏李和辉说出“父母不在意”的话,可见庄郡王夫妇对他确实是不在意的。而他,能这么坦然的说出来,想来心里已经不会对父母抱有期望,也不会再为此怨天尤人、痛苦不已。该说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么?
“我的亲事全凭祖母做主,只要祖母准许了,这事儿就能定下。”
话说的简单,可庄郡王老太妃眼光何其高,例数之前她给李和辉看好的人选,哪一个不是人品、相貌、家世和本人的能力全都是顶尖的。但凡其中一样有瑕疵,老王妃都觉得是辱没了自己的孙儿,都不带同意相看的。
要老王妃看中翩翩,主动提出求娶,这何其难也。
但对不熟悉的人来说,要运作这件事情难如登天。对于从小在老王王妃的膝下长大,对她脾性了解胜过自己的李和辉而言,这事儿再简单不过。
不过,这事儿心里知道就可了,也不能说出来。毕竟“算计”一位老人家,尤其是一位全心全意为自己好,一点不求回报的老人家,这“算计”实在过了。
李和辉不愿带这顶帽子,只能私下将自己即将进行的事儿,美化成要尽快满足祖母的心愿——成亲生子,让她老人家抱曾孙。
只看结果是好的,就不要在意过程了。
反正不管怎样,他心里已经有了十足的算盘,能让此事完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想到这里,李和辉心里不是不激动。马上要和翩翩定下亲事,这是他这一年多来梦寐以求的事情。此刻他还有种飘乎乎的感觉,好似在做梦一般,这让他感觉不真实,也愈发让他想要尽快落实此事。
李和辉已经等不及要和徐二郎说,“我让人看了黄历,二月就有好日子,不如就将定亲的事儿定在二月?”
可惜,还没等他开口,徐二郎就像是窥知了他的心思一般,提前截住了他的话头,“不管你有如何算计,你尽可实施。但我有言在先,若是此事败露,这攀附权贵的名声我是不会担的。翩翩和你的亲事你也不要再想。二来,我只这一个妹妹,疼爱有加,不舍她早嫁,即便定下亲来,成亲也是她满十八岁后的事情。你若急着娶娇妻开枝散叶,自可再考虑别的人选。若是认准了翩翩,那就得按我的规矩来。此外你还得洁身自好,否则,炎亭,我的手段你也是知道一二的。”
李和辉的面色顿时就不好了。
他倒不是被徐二郎的威胁吓住了。
作为徐士衡的知己好友,这人什么脾性,有什么手段,他不说全然知晓,也窥得几分。对这个未来大舅子的本事,他一点都不怀疑。可他对翩翩的感情更深刻,因此不管士衡说不说这些威胁的话,他都会对翩翩“从一而终”。
真正让他面色为之一变的,是士衡说的那句,等翩翩十八再成亲。
若是虚岁十八,哪还有些盼头,可想也知道,士衡口中的十八,绝对是十八周岁。
翩翩如今才十四周岁,也就是说,哪怕今年定亲,也要等到四年后再成亲。
徐士衡真是残忍至极!
李和辉幽怨的看着徐二郎,觉得这哪里是自己的好友啊,怕是杀父仇敌也不为过。再等四年,他都二十四、五了,也就比如今的士衡小一两岁而已。
可二十四岁的徐士衡已经儿女双全,他呢,依旧是孤家寡人一个。
二十四岁还不成亲,这就是在大齐朝,也是名副其实的大龄剩男了。
怕是届时他真就成了朝堂上的笑话了。
心里转过“笑话”两个字,李和辉紊乱的心思缓缓平复下来。
翩翩年纪比她小,她晚些成亲无妨,可他当真二十余岁还不成亲,怕是祖母、皇上和太后都要催了。
若是没有定亲,没有成亲的人选,那再催也没办法。可若是亲事已经定了下来,却迟迟不能成亲……届时就要看看士衡能不能承受皇上和太后赐予的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