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娘穿衣服的时候,徐二郎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臂中夹杂长洲和长晖两个小子。
长洲睡得小猪一样,哼哼唧唧个不停,可就是不睁开眼睛。反观长晖,他已经彻底清醒了,但是爹让他们先别说话,他就乖乖的闭嘴不出声。
又过了片刻功夫,长乐带着小鱼儿和长绮过来了,长安也带来了荣哥儿。
屋内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恰好今天是月圆夜,明晃晃的月亮将屋内照的亮堂堂的,好似点了蜡烛一样。
徐二郎见人到齐了,将房间中的博古架推到一边,露出博古架后边黑漆漆的一个门洞。
门洞后边传来动静,片刻后,浍河从里边跑出来,“主子,一切正常。接应的人手在南城门,我这就带夫人公子他们先过去?”
徐二郎微颔首,对瑾娘说,“你们跟着浍河先走一步,之后一切听浍河安排,我随后就到。”
这时候外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又有刀枪碰撞的声音,还不时传来下人的哀嚎声。瑾娘的心一紧,顾不上其他,只交代徐二郎一句,“你一切小心,我们在前边等你。”
“去吧,顶多一两天时间就能汇合。”
瑾娘一咬牙,拉着长绮率先下了门洞。里边的浍河打开了火折子,露出门洞之后一条径直通往下方的地道。浍河又点燃了火把在前边引路,瑾娘就喊上几个孩子快步跟了过去。
等长洲长晖分别被长乐和小鱼儿牵上,荣哥儿也跟着走了下去,徐二郎就推推毫无动作的长安,“快过去,你婶婶他们之后有劳你照顾了。”
长安摇头,“有浍河叔叔他们在,婶婶肯定会无忧。反倒是叔叔这里,我留下大有用处。”
长安又说,“叔叔找来人易容扮演婶婶他们,可总归要防备万一,若是没人认识婶婶他们还好,若有人认识,肯定会觉得面容有微差。”
“他们都带着幂篱,等闲人忍不出来。”
“那也不行,还是我跟着一块儿去吧。叔叔你放心,我有功夫,足可以自保。况且我也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他们都冲您去,我安全的很。不过我露面到底能迷惑那些人的视线,让他们不至于怀疑婶婶他们的真假。二叔,就让我过去吧,我也这么大人了,该经一些事儿了。”
徐二郎到底说了好。
瑾娘正往前走,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机关关闭的轰然落地声。来时的门道已经堵上了,好在这地道中相隔不远就放着燃烧着的火把,倒是亮堂的很,多多少少驱散了他们心中的惧怕。
瑾娘回头一看,他们身边贴身的侍女都只跟来的一人,不管人数多少吧,这时候根本没功夫计较这些。反倒是长安,瑾娘瞅来瞅去没瞅见他的身影。
荣哥儿走到最后,看见瑾娘忧心的一直往他身后看,就低声道,“娘别看看了,大哥跟着爹爹留下了。娘别担心,大哥身上有姐姐给的保命的东西,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长安的话落音,瑾娘都没来得及回话,几人突然感觉到一股热气在头顶蒸腾起来。
前边的浍河静听了片刻,安抚他们说,“夫人别担心,是那些人动手了。”
“他们放火了么?”
浍河点头,“大人早有预料。”
又说起这间客栈,“这是大人上次南下送夏先生回去安葬归途中,特意匿名让下人购买的。买来之后就选了几个院子暗中布置,这间是特意为今天准备的。这条地道直通向南门外,届时咱们走两天陆路,等和大人汇合后,再乘船南下。”
瑾娘心中有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个字,“好。”
头顶的热浪愈来愈大,几人的步伐便愈发快了。
这么紧急的时候,长洲也不犯困了,长晖也不躲懒了,两兄弟牵着手跟在浍河身后用力跑,坚决不给娘亲增添负担。
地道中静悄悄的,只有一家人快速行进时布料摩擦的声音。在这种紧绷的气氛下,不知道是走了一刻钟,亦或是一个时辰,就在他们腿脚沉重,有些迈不动步伐时,终于感觉到前边湿润的水汽。
出口就在前方,这激发众人的士气,他们便走的更有力量了。
也就是片刻功夫后,他们终于从地道出来。
地道的出口原来在一片密林新坟的背阴处,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这里藏着什么机关秘术。
地道外边有五六人躲藏着,见到从地道里走出来的人,便赶紧牵了不远处的两辆马车过来。
瑾娘几人什么都不问,鱼贯上了黑漆漆的马车。
马车都没停下,直接就启程了。
稍后瑾娘听见铁锹铲土的声音,推开窗子就着明亮的月光往外看,就见外边有两个大汉留下,正在对地道的入口做掩饰。
瑾娘见状嘘了一声,这善后工作做得好,不然被人发现了地道入口,他们走脱的消息肯定要走漏,那今晚这一系列筹谋可都打水漂了。
马车跑的很快,瑾娘在颠簸时一个踉跄靠在车壁上。小鱼儿赶紧扶助娘亲,还摸摸瑾娘得背问她痛不痛。
瑾娘摇摇头,不想说话,渴的嗓子冒烟。
长乐这时候却扯扯瑾娘的袖子,“婶婶往北看。”
北边的天空红彤彤的,在这种万籁俱寂的时候,瑾娘隐隐约约似乎听见了有人大喊“走水了”“救火啊”的声音。
火光冲天,照亮了半边天空,那这火该多大?怕是整个客栈都被烧成灰烬了吧。
这若是他们晚一步,指不定就被烧焦了。
好在徐二郎将所有情况都预料到,他们侥幸逃得一命。可徐二郎和长安呢,他们现在情况如何?
来人肯定不会只烧客栈,肯定会有刺杀的后手等着。若是刺客太多,长安和二郎只怕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