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带着糕点进门,长乐见状就笑说,“我们还猜着大哥是不是提前去青阳书院了。”
容哥儿说,“看来我们还是猜错了。大哥原来是去给我们买早点的。”
长安笑骂一句,“买早点只是顺便,我先去看看周围环境,把周边都摸清了,心中有数了,这心里才踏实。长洲他们呢?还在睡不是?让下人去把他们叫起来,稍后就去玉安家了,不能失了礼数。”
小鱼儿和长乐闻言,亲自去唤长绮起床。那丫头没什么起床气,可若是困倦的很了,谁来扰她清梦她就会给一拳头。她身边伺候的丫鬟,没有一个人没遭过她的小粉拳。也就只有长乐和小鱼儿,因为她们两个的气息长绮太熟悉,即便在熟睡中,她也不会伤害到姐姐们,所以只有她们去叫才叫的起来。
果然,不一会儿功夫,长乐和小鱼儿就牵着长绮的小手出来了。长绮眼睛都睁不开,整个人跟个小瞎子似得被姐姐们拉着走。小鱼儿没好气的说“抬脚”,她就跟着抬起小脚,然后准确无误的跨过门槛,这也真是很厉害了。
屋内长安几人见状都笑起来,就连宋玉安都忍不住揶揄了一句,“长绮实在可爱。”
这时候长洲长晖也被荣哥儿提溜过来了,三胞胎如出一辙的熊猫眼,那表情也混沌的很,看得人忍俊不禁都笑出声来。
等到早餐进肚,三胞胎终于清醒了,就又变得神采飞扬起来。
他们用过早膳天还很早,不过因宋家住在青阳山上,从这边过去要不短时间,因而众人用过早膳简单收拾过后,便带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出发了。
青阳书院以青阳山得名。
最早这里是宋家老祖的隐居之地,之后宋家在这边繁衍子嗣,兴办家学。因姻亲朋友将子女都送到此地读书,家学的规模渐渐扩大,后来索性该家学为书院,收纳江南学生教育辅导,授他们修身齐家治国的本事,年岁日久,名声日远,渐成江南百姓心目中首屈一指的书院。
马车分两辆,一辆中装着礼物,另一辆中坐人。
这马车非常阔大,加之长安、玉安、荣哥儿都骑在马上,剩余几人坐在一起也不拥挤。
往青阳山走去时,长安好奇问起玉安,“宋家世代都居住在青阳山上?可有在城中居住者?”
宋玉安点头,“自然有。”随后解释,“青阳山山高几十丈,逢冬日寒风凛冽,湿气浓重。祖母年轻时受过苦寒,身子耐不住阴湿,因而每到冬季,便会在城中住上两月。家中叔伯不在书院教书者,也多在城中生活。只因青阳山山陡偏僻,来往实在不便。”
长乐几人在马车中点点头,青阳山这个地方确实是个学生们闭关苦读做学问,但要是在这里生活,但就太清苦了。
不过也分人,若是嗜好读书的,怕是一点不觉得清苦,即便是生活不便利,也可以忍受几分。反倒是对于不喜欢读书,又向往尘世繁华的,那这地方就跟牢笼差不多,可太折磨人了。
长乐几人想问宋玉安,“宋家的姑娘们都是住在山上,还是住在山下?”后来她们一想,姑娘们肯定都跟着父母居住,那父母住在山上,她们肯定也住在山上。若是父母住在山下,她们指定也住在山下。她们按问题没有任何意义么。
“不然。”玉安听到小鱼儿那句嘟囔,含笑给她解惑,“宋家的姑娘大多是两边住的。她们多是在山上住一段时间,在城中再住上一段时间。”
又耐心解释说,“宋家以诗书起家,是以家中姑娘们都与男子相同,三岁就开始启蒙。她们的功课都是祖母亲自教授指点的。但祖母为人和蔼,疼爱孩子,担心我那些堂姐堂妹们在山上学的时间过长,一个个都养成清高不知人间烟火的性子。鉴于此,她们会山上山下轮换住。在山上呆的时间就耐心做学问,或是学些琴棋六艺;之后再回城里,不论是逛街,与姐妹聚会,或是赴宴都可。”总之回城的日子,那些姐妹们都是怎么散漫怎么来。她们在山上起床读书的时间与青阳书院的学子一样,但是回到城中……据说堂姐们都是不撑到嬷嬷们三催五请,就坚决不起床的。
也因此,虽说家中教导严厉(?)但姐妹们都是好性子,个个天真烂漫,夫婿倒是不愁。
意识到自己又想到些有的没的东西上,宋玉安赶紧将那些东西甩出脑海,他和马车中耐心听他说话的小鱼儿视线对个正着,宋玉安心跳一顿,不自然的将视线挪开,“我家中姐妹不多,如今还待字闺中的只有三人。三姐的婚期就在祖母寿宴后不久,你们届时可以参加完喜宴再离去。”这话是对着长乐与小鱼儿说的。又道,“四妹已经定了人家,但她会晚两年出阁。四妹年纪与小鱼儿相仿,你们性格也相似,应该能玩到一处。至于五妹……”那还是个奶娃娃,且不说了。
众人就这般说着话,慢慢上了青阳山。
青阳山遍植湘妃竹。
古人以竹喻风骨,是以无论在那个书院,总会看到些竹子。
就比如京城的应天书院,那边本不适宜竹子生长,可也不知道是那位夫子,硬是从南边带了些竹子过去。精心照样着,让童儿仔细照看着,如今竟也长了好大一片,成了一个小小的竹林。
但比之这漫山遍野的竹子,应天书院那小竹林可逊色多了。
尤其是秋风一过,竹林好似海水一般翻涌起来,那景象波澜壮阔,只看得走到半山腰的长安几人傻了眼。
宋玉安习以为常,还说着,“这竹林颇受青阳书院师生喜爱,为此还出了不少诵竹的诗篇。待你们到了书院,就可看到。”
“青阳书院挨着竹林的围墙上,还有不少竹子画作。都是书院学生的拙作,但也颇有几分意味。”还说了在围墙作画的潜在规矩,就是若将上边的画作涂抹掉,那下一人的画作必须明显强于上者,不然要贻笑大方。
书院中,几乎每月都有许多次这种“挑战”。或许是因为书院中读书的日子太过寡淡,或许是人多的热闹就愈发有趣,因而每次有这种挑战,就会聚集半个书院的学生前来围观。
长安和荣哥儿听得心向往之,恨不能也好好练习画作,也在围墙上边挥毫一副。不过那显然是不可能,画工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没天分的,就是几十年,水平也就那样。
小鱼儿这时又开口了,她眸中亮着璀璨的光芒,“玉安哥哥,若是照你所说,那些围墙上的画作不说是天人之作,但必定也都有其独到之处。玉安哥哥说那是‘拙作’,实在过于自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