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放杂物的屋子,点了盏小油灯。
柳贾靠坐在一张废弃的矮几上,听掌柜汇报情况。
“东家可算是回来了!”
掌柜说起买了开水白菜这菜谱,说糕点还是缺着,说维修屋顶的开支有多少,重新购入多少个酒坛子花了多少钱。
柳贾细细听着,道:“说说那丫头,她怎被通缉的?可还能来县城?这麻糬方子怎这么难买?”
她当日在马车上,吃了一口麻糬后惊为天人,铁了心想将这方子买下来。
更何况福满楼里给冀王爷那些人准备的点心还不够,听闻冀王爷身边有个宠臣,特别喜欢甜食,这麻糬绝对是最好的点心。
全都有道:“这事儿说来蹊跷。那日少东家让小丫头去北市给他送桃酥,结果被误会成了小偷。”
柳贾皱眉,骂了句:“这混球,竟让个小丫头去兰芳阁?就知道又是他惹的事!你继续说!”
全都有道:“当日倒是没发生什么,大约是杜家千金闹得紧,缠着捕快画了通缉令。这捕快随便画了几张想糊弄过去,没想到柔丫头露了财,被绸缎庄那几个不好的盯上了,逃到北市后又撞见捕快。大概是年纪小,慌里慌张的不想被盘问,就丢了五十两在马肆里,骑马逃走了。”
“呵,瞧把她能的,小小丫头就敢骑马,不怕从马上摔死?!”柳贾呷了口茶,问,“可我进城没瞧见通缉令,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是,据说是景公子傍晚召唤了杜家小姐,当夜就将这撤了去。不过,县令大人应不敢让人看见满城墙的通缉令,自是吩咐捕快全撕干净的。具体的,还得在再探一下城北那些官爷的口风。”
柳贾点了点头,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问:“你可听到风声,这景公子弱冠后可还呆在这儿?”
全都有道:“若不出意外,想来是到京都去。若是进了太庙,多半是封爵的。”
柳贾摇头:“我看难。”
全都有不明白东家为何此时聊起了景公子。虽说审时度势很重要,可这景公子不经商,看似是流落在外的皇族,却也并无实权,若是去了京都,跟他们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他狐疑瞅着柳贾,想等她继续发问,好从问题中获得蛛丝马迹。
却见东家端着茶杯,没有喝,似是在思量什么。
片刻后,她问:“都有,你跟了我多少年?”
全都有不知其意,据实回答:“自五岁起,就一直跟着东家了,如今二十有二。”
“十七年啊……当年长卿才三岁,我实在不忍你们分开,就将你们父子二人一起买了下来。”柳贾点头,打开折扇,缓缓摇了摇,脑中浮现着耀眼的记忆,道,“一眨眼,十七年过去了……过几日,长卿会去平洲做生意,你给他算算在平洲开一间福满楼需多少银子,再带上半数厨子,跟他一同去。”
“东家怕是在说笑?!”全都有吃了一惊,压低声音,“东家,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柳贾深深看了他一眼,“这就别问了,你和他去就是了。不出一年,事情自见分晓。还有……”她从衣兜中掏出一张折好的卖身契,道,“此去平洲,你父亲与你再非我家奴身份,可你务必要保护我儿安全!”
“东家!”全都有吓了一跳,直接跪在了地上,“东家这是做什么?!”
“你若还敬我,就办好这事!”柳贾将年轻掌柜拉起来,深吸了口气,道,“别的,什么都别问,替我照顾好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