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爬上来了,为何要走?而且我们入这汤山重阳宴可是花了钱的,为何不能留?”
余明珠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周遭站起来的士子们。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地方,本来是轮不到女人来说话的,可是因着余明珠人美钱多的名号,这些人竟然都看向了余明珠。
余明珠觉着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她站起来看着袁梅,高声说道:“袁先生,你说我夫君是宵小之辈,可是我却觉着,你这话说的不对。”
袁梅微微皱眉,冷声说道:“顾夫人,顾怀明是你夫君,我不同你计较,只是这样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余明珠冷笑“袁先生不让我说,我偏要说,大梁百姓军民群臣士子皆以为因一少年郎而失去土地,西北十六镇有多少百姓?又有多少军队?为何大梁的军队守不住,为何大同镇坚守一月无人增援?”
西北十六镇陷落两年,其中的细节和要害大部分士子都听腻了。
其中一个士子高声道:“若不是顾家因为一己私利开城门,大城镇定能守得住!你这等无知妇人,不过是私爱夫君而已,何必在这里空谈家国大事!”
余明珠的美貌buff在群情激奋下失去了力量。
余明珠看了一眼顾怀明,顾怀明眼睛里的神色十分淡然,似乎并不因为余明珠为他说话而激动。
“就算守得住又如何,西北土地兼并,盐商马政,土匪军患,哪一个是长治久安的兆头?总把事情怪在一个人头上,倒真是有意思的紧。”
余明珠今日妆容十分清淡,一双极魅惑的桃花眼尤为突出,眼睛里满是不屑。
韩奇这老家伙适时开口道:“就如同战争胜利靠的不是个人的神武勇敢而是国家的协调和综合能力一样,一场战争的失败也绝对不是一个人可以左右地,而且当年的事情并非已成定局,袁小友可拭目以待。”
韩奇都说了这样的话了,这些士子们自然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两省总督,未来多半是要成为首辅的人,现在得罪了,那可是没有出路了。
只是袁梅却还不甘心,他冷声道:“总督这话说的倒真是轻巧,战争确实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失败,但是西北大同镇的百姓却真的是因为他而死,这又如何说?”
大同镇城破之后,西蒙人下令屠城三日。
余明珠看向顾怀明,她看到了顾怀明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忘记的。
上辈子余明珠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她才隐隐约约明白了顾怀明。
当年西北大同镇一战,确实有隐情,但是大同镇的百姓却实实在在是因为他而死的。
他活的从来都不轻松,后来四十白头的鞠躬尽瘁,可能并不是所谓的忠君爱国,而是他确实想要以此来证明些什么。
染夏染秋带着姜如恰好来到此地,染秋恰好听到了袁梅的话。
染秋那双黝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顾怀明。
一直不说话的顾怀明突然抬头看向袁梅,他低声说道:“袁先生的话,这样的罪孽便是死上千百次,也死不足惜,可是人若是死了,便什么也做不成了,在下还有许多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