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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身上一样没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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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谖养伤一直是月牙照顾,月牙不可能不知道。

想到这伏荏染就气鼓鼓的,自己这个主子还真是毫无威仪,哎——

“你觉得贪墨之事,皇上会如何处置?”

伏荏染重新问起宣德殿的事,弗谖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伏荏染情绪不高的叹了一声,“我当然希望能公平公正,犯了罪的人能为自己做错的事担起责任。”

“大司农不仅是胡丞相的左膀右臂,还和中尉是连襟,中尉的长子现在正在云关山抗扶翼,若中尉开口说情,为了保证战事安稳,此事确实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况且皇上没有当即处置,显然是在犹豫,也给了大司农周旋翻盘的机会。”

弗谖一本正经的分析着情况,伏荏染越听越丧气。

连受到最好栽培和教育的朝堂中心都这般灰暗,又如何教化百姓们做个正直良善之人?

“真想揍那群人一顿,连灾民的救命钱都要贪,真不是东西。”

“那么气愤,怎么不直接和皇上表明想法?你的话皇上肯定会听进去几分。”

弗谖这话隐约带着些醋意,但伏荏染摩拳擦掌地咬着牙,根本没听出来。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相信他是个为民着想的皇上,但现实情况摆在那,皇上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

就算皇上放过大司农的儿子,她也能够理解,但心里肯定很不爽,也无法赞同。

不为恶是她的底线,但这条底线对大多官场人来说,似乎都太高了。

伏荏染陪着弗谖睡着就轻手轻脚离开了,门刚刚合上,躺在床上的弗谖当即睁开了眼,弯身坐了起来。

他对着空荡无人的屋子道,“出来吧。”

话音落,一个瘦小的人影便从房顶跃了下来,身轻如燕的落在地上。

若伏荏染还在,定会认出这张脸就是回来路上与弗谖说过话的那个小宦。

这是易了容的余公公。

“属下没能提前查探到皇上刺杀的行动,害得殿主与县主身临险境,请殿主责罚!”

余公公跪地请罪,脑袋深深伏在地面。

弗谖靠在床栏上,眉目沉冷阴骘,说出的话亦是毫不留情。

“这么重要的事都查探不到,要你还有何用。县主幸亏无事,否则便是摘了你的脑袋也不足以抵罪。”

“属下知错,绝不会有下一次。”

紧绷的氛围让余公公汗流浃背,全身僵硬,跪伏的身子一动都不敢动,唇色一片苍白。

寂静肆虐,像一根弦压迫着余公公的神经,就在他感觉绝望的时刻,床上的人终于又开了口。

“那些刺客从哪儿来的?”

像是临死之人得到了赦令,余公公深喘了一口气,连忙回答道,“据属下调查,是禁军统领安排的刺客。”

“禁军统领……”

弗谖冷笑,“通知庄主,我要这人的命。”

阴冷至极的声音轻而易举便左右了一个人的生死。

他要让那个招惹他的人知道,他可不是那么好杀的!

……

伏荏染精神有些低迷地回了自己的屋子,趴在床上发着呆,眼角瞥见了对面书案上的书,起身坐到了书案边。

封面赫然是《圣主录》三个大字,前天从韩太妃那借来,都还没来得及看。

伏荏染对这本书好奇许久了,轻轻抚摸着封面,掀开了第一页。

一整个下午,伏荏染都在屋里看书,月牙进来过两次,想看她有什么需要,看她聚精会神的看着书,就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直到月上柳梢头,伏荏染终于将最后一页看完,刚刚合上书本,房门又被推开了,月牙放轻步子走了进来。

月牙看她终于从书本回到现实,笑着迎上前来道,“主子,都戌时了,您该用晚膳了。”

伏荏染仰头看向她,应声道,“把晚膳送进来吧。”

“是。”月牙麻溜的去准备,伏荏染爱惜地将书微微翘起的书脚抚平。

读过之后,她才真正明白这本书的魔力在哪儿。

确如田广丰所言,《圣主录》只是记录了一些圣主助人为乐的鸡毛小事,却莫名给人安心的力量,似乎每个人身边都隐藏着如圣主般乐善好施、心地善良的人。

在绝望无措、痛苦艰难的时候,这人便会出现,给予救助和温暖。

《圣主录》是本治愈人心,给予希望和温暖的书。

它能抚平人心底的伤痛,让晦暗的世界透进一丝光,让人向光而行。

伏荏染感觉自己得到了慰藉,低迷失落的情绪一下子豁然开朗。

人生苦短,只有心向光明,才能捕捉到更多的美好,从而拥有更多的快乐。

她无法改变其他,那就守护好自己的本心即可。

月牙指挥着小宫女将晚膳摆上来,伏荏染闻着扑鼻的饭菜香,这才察觉自己饥肠辘辘。

她将书收放到书架上,目光却突然在旁边摆放着的珐琅彩婴戏纹葫芦瓶上定住了。

她很喜欢这个葫芦瓶,平日时常拿来欣赏,每次摆放都是把图案上的黄衣小孩正对着自己,这会黄衣小孩却转到了左边。

临出宫前她才把葫芦瓶摆了一遍,这两天这间屋应该没人进来才对。

伏荏染敏锐的察觉到她出宫期间,有人进过她的屋,而且动过屋里的东西。

“主子,想什么呢,快来吃饭呀。”

身后传来询问的声音,伏荏染收回神来,转过头,一眼撞进了田广丰的笑脸里。

“好。”

伏荏染在食案前坐下,独自用起晚膳,田广丰殷勤的在旁边伺候着,不时给她倒水布菜。

“小丰,这两天映辉园没什么事吧?”

伏荏染状似随意的问起来,将田广丰挑去鱼刺的鱼肉送进嘴里。

不愧是太官令的手艺,当真美味。

田广丰笑眯眯的回答,“主子放心,小人一直好好守着映辉园,什么事都没有。”

“那有人来找我吗?”

田广丰摇摇头,“没有,除了映辉园伺候的宫人,一个外人都没来过。”

“是这样啊……”

田广丰狐疑的抿了下唇,笑问道,“主子,您……是想问什么事?”

伏荏染停顿片刻道,“也没有,就是大过节的都没人来串个门。”

田广丰当即露出一个安慰的表情,表情夸张的露出大大的笑容,故意逗她开心。

“太后亲自安排您出宫的事宜,还把身边的两个内侍派去照顾您,想必全皇宫的人都知道您出宫了,自然也就没人来串门。”

伏荏染敷衍的勾了勾唇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我看书案上都积了灰,是谁负责打扫,偷懒了吗!”

田广丰立马解释道,“主子息怒,是小人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您的屋子,担心有人趁您出宫,手脚不干净。小人这就安排人打扫。”

说着行了礼,倒退几步就要出屋子。

伏荏染突然喊住她,“回来的时候原小姐送了我一些宫外的美食,拿些和园里的小宫女小内侍们尝尝。”

田广丰白净纯洁的脸庞上漾开灿烂的笑容,像一朵朝气蓬勃的向日葵。

“主子真好,小人记下了。”

田广丰走了,伏荏染脸上的笑也跟着垮了下去。

任何人不准进,屋里的东西却被人碰了。

呵,狐狸尾巴要露出来了!

第二日,伏荏染还在梦乡中,便听到月牙来催促。

“主子,醒醒,原小姐已经入宫了,这会正在福康宫呢,很快就要来映辉园了,您该起来装扮了。”

伏荏染撑开沉重的眼皮,将脸埋进被子里,嘤咛一声,不甘不愿的挣扎着坐起来。

“原梨……”

她发了一会懵才想起来,她昨日向皇上求了旨意,让原梨今天入宫给太后请安。

“让太官令准备一下,中午做几个拿手菜招待客人,再取一盅你酿的米酒,让原梨尝尝。”

月牙笑着打趣道,“主子对原小姐真不错,那米酒一般人您可不给尝呢。”

“啰嗦。”

伏荏染披着大氅,打着哈欠在梳妆台前坐下,眼皮一闭一闭的。

“头梳好再叫我,我再眯一会,早膳我想吃小笼包……”

声音越来越小,小笼包三个字才说完,眼睛就彻底合上了。

原梨没有在福康宫待多久,太后与原家的人本就不亲,说了几句话就借口头晕要休息,把她打发到映辉园去了。

伏荏染刚用完早膳,在院子里正准备继续捣腾她的机关鸟,让它变得更灵活多变。

拿着机关术翻了几页,原梨就从大门进来了。

“表妹我来了,你干什么呢?”

原梨风风火火的小跑着上前,满脸的笑意,怎么藏都藏不住,看着心情非常好,像是有什么喜事。

她这声‘表妹’自然亲热,倒是听得伏荏染心头一热,嘴角不自觉上扬。

伏荏染盘坐在坐榻上,拍拍身边的位置,笑着打量她。

“太后和你说什么了,笑得跟朵菊花似得。”

原梨不客气的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下,闻言笑地越发开怀,甚至眉飞色舞起来。

原梨凑到伏荏染耳边,神秘兮兮地小声道,“姑母交给了我一项任务。”

伏荏染看她一副被委以重任的自豪模样,不由挑了挑眉,“什么任务?”

原梨清了清嗓子,拍拍自己的胸脯,又拍拍伏荏染的肩膀,郑重其事地道,“你一个月后的及笄礼就由我操办了,你放心,保证给你办的妥妥贴贴的,让你终身难忘。”

伏荏染愣了一会,热情一下子被扑灭了,淡淡喔了一声,语气满是敷衍,继续研究起机关书。

原梨漂亮的脸庞嫣红白皙,绽放出最美的花,双眼泛着璀璨的光亮。

她眉开眼笑地喋喋不休,“姑母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我发誓一定尽心尽力地办好,不会让她失望。”

伏荏染看她一副壮志凌云地模样,无奈地撇撇嘴,不忍心泼了一盆冷水,“一个及笄礼而已,哪儿有多重要。”

原梨不仅不受挫,反而义愤填膺道,“怎么不重要,谁不知道现在宫里最受重视的人就是你,你的及笄礼全暮城夫人小姐们都翘首以盼呢,谁不希望有那个荣幸前来观礼。”

伏荏染缩了缩脖子,原梨说的这是她?未免太夸张了些。

“总之你和姑母都放心,事情交给我绝不会有错。”

原梨立军令状般郑重其事地保证,伏荏染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信你,那就交给你了。”

原梨兴奋地脸上不知不觉竟然淌下一行清泪,看地伏荏染有些莫名,掏着手绢递给她。

“今天姑母主动和我说了好些话,还问起我的学业、亲事。这是姑母第一次……关心我。”

原梨声音哽咽起来,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地别开脸抹眼泪。

“你是姑母最疼爱的女儿,她不仅将你的及笄礼交给我操办,还让我做赞者,让母亲做正宾。我还以为她永远不会和我们家来往了,我……真的很开心。”

“毕竟是亲人,再大的隔阂,相信都会被时间治愈。”

伏荏染安慰的抚了抚她的背,院里的宫人都识趣的退走了,不至于让她尴尬。

原梨哭了一会,擦干泪,很快又恢复了爽朗兴奋的性子来。

她拉着伏荏染的手,真诚道,“谢谢你,都亏了你,姑母才会缓和对我们家的态度。”

伏荏染可不敢冒领这个功劳,笑着推辞,“是你的真心打动了太后。”

太后恨不得要她的命,她可帮不了原家什么。

原梨才入宫,第二天原家夫人又入了宫,这回是太后主动传旨宣见。

原夫人紧张地不得了,她们和太后已经僵持多年,血脉最近,却连陌生人都比不上,一年到头入不了两次宫,每次入宫也和太后说不上一句话。

正因为这种状态,使得暮城里的高门世家都不怎么待见她们,今儿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原夫人在福康宫正殿外站了两刻钟,太后身边的夕嬷嬷便亲自来请她,随着夕嬷嬷一道入了正殿,看见上首高坐着的太后,连忙跪下行大礼。

太后不咸不淡地开了口,“起来吧,看座。”

语气不甚热情,但也不显得冷漠,这已经比以前的态度好太多了。

原夫人斤斤自守地坐下,藏在袖中的双手忐忑地捏在一起,脸上挂着得体却显地有些僵硬的笑容。

太后也没有多和她唠家常,直奔主题道,“云桑县主及笄礼的事原梨可与你说了?哀家想让你做云桑县主的正宾。”

原夫人应声点头,虽然紧张,欢喜却也是隐藏不住的。

“说过了。太后信任,将这样重要的事交给原梨,原梨定当尽心操办,不负太后所托。臣妇也会好好准备,不会让太后、县主丢了颜面。”

太后主动将云桑县主及笄礼交给原家操办,颇有与原家破冰的迹象。

这两天接见原家人时的态度,也比以往亲和了许多,这不由让原夫人越加欢喜。

太后是整个原家的荣耀和支柱,只有得到太后的喜爱和支持,原家才能重新振作起来,在暮城大家族中博得一席之地。

“你是云桑县主的表姑,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你当正宾为她加笄,再合适不过。”

原夫人微微颔首,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把握住这来之不易的讨好太后的机会。

“今日召你入宫,哀家还有一事要叮嘱你。”

太后闲淡如水的看着原夫人,原夫人闻言,不由直了直脊背,神情越发郑重认真起来。

太后满意的一笑,接着道,“县主的生辰刚好在春猎期间,哀家准备把及笄礼安排在围场举行,届时有许多命妇夫人们在场,也更热闹些。”

原夫人停顿了一下,有片刻疑惑,却没有多问,老老实实应下了。

“哀家会与围场的人打招呼,你们可提前去围场探查下情况,挑选布置好场地,总之别丢人。”

原夫人又是连连答应。

说完事情,原夫人就被请走了,出宫回家的路上一直有些恍惚,感觉不太真实。

这件事看来确实十分重要。

太后当真交给她们原家来办了?

福康宫内,太后侧躺在美人榻上小憩,夕嬷嬷跪坐在旁边点着熏香,观察了一下太后的心情,好奇的开了口。

“太后,春猎一般都安排在三月,县主生辰在二月中旬,您为何要把春猎安排在县主的生辰?”

太后眼眸半睐,涂着大红口脂的双唇意味深长的向两边勾出浅浅的弧度。

“因为……热闹凑一堆,才能更热闹。”

说着她竟笑出了声,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脸上如沐春风,却隐约透着一丝诡谲。

“你和太卜令说一声,让他推算一个春猎的日子,必须和云桑生辰重叠。”

夕嬷嬷了然的应下,她总感觉太后在思量着什么大事。

今年春猎怕是不会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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