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二话没说,领着两人前往。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护卫对他们并无避讳,直接将他们带去了隐于内桃林的武司,田光丰五花大绑地被关在狗舍里。
一头头身高体壮的大狗流着哈喇子冲他大叫着,模样凶残,呈包围圈的阵型将他围在中间。
这些大狗显然训练有素,得了命令不准伤人,就只是冲着田光丰大叫,并未伤他分毫。
绕是如此田光丰也被吓得不轻,脸色灿白的蜷缩着身体,肩膀不停发着抖,直到看见伏荏苒的脸出现在狗舍门口,立马看到救星般趔趄着跑了过来,隔着铁门抱住伏荏苒的大腿。
“主子救救我,他们要放狗咬死我,我不想死——”
伏荏苒只是淡淡地盯着他缠在自己大腿上的手臂,垂头看向他,语气不善,“田光丰!”
那平淡却不悦的声音让田光丰平静下来,迟缓地松开手,端端正正地跪下身子请罪,“小人一时情急没了规矩,求主子饶恕。”
身后的大狗还在不停朝他大叫着,他却不敢躲避,没有伏荏苒的命令一动不动。
伏荏苒看了他身后的大狗一眼,都十分有规矩,养的很好。
“你为何偷溜出庄子?”
质问声从头顶传来,田光丰立马道,“马上就到主子生辰了,小人想给主子立一个长生牌,时时供奉感恩。小人本想等您生辰那日再告诉您,给您个惊喜,结果就被抓到这这。”
田光丰回答的很流畅,也不知是真的,还是早就想好的理由,语气甚至透着些委屈。
人高马大的熊平司徒从远处过来,瞥了狗舍里的人一眼,淡淡地道,“云桑县主,桃花春庄进出都有规矩,他偷溜出庄破坏规矩,我只得将他抓起来,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还请县主多多理解。他是你的人,要怎么处置你决定。”
熊平司徒语气生硬,却也算客气,给伏荏苒留足了面子。
伏荏苒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笑着道了声谢,“多谢,给你添麻烦了,是我的人没规矩。入乡随俗,按着你们的规矩处置便是。”
“主子,我错了,再不会有下一次了。”
田光丰闻言急声请求,伏荏苒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熊平司徒接话道,“既如此,便按规矩打十背鞭。”
伏荏苒没有意见,立马便有护卫打开狗舍门将田光丰架出去行刑。
田光丰委屈巴巴地掉着眼泪,呜咽着不停回头朝伏荏苒求救,想要挣脱护卫的钳制却力不从心,只能眼睁睁看着伏荏苒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田光丰被带走,很快便隐约传来痛苦的喊叫声,开始时撕心裂肺,很快便没了声响。
护卫来报,十鞭打完了,人也晕过去了。
熊平司徒应了一声,“找大夫给他看看伤,照顾着点。”
“是。”
护卫行了一礼便又退下了。
伏荏苒和熊平司徒道了谢便离开了武司,走在迷宫般的桃林里,弗諼意味深长地抿唇一笑。
“怎么对他那么无情,可不像你。”
伏荏苒挑了挑眉,脸上闪过一丝讥讽。
“他坏了规矩,受罚自是理所当然。”
“你不信他偷溜出庄是为了你的生辰?”
伏荏苒讥诮地侧脸看了他一眼,“你信?”
弗諼脸上笑容越发爽朗,忍不住牵起她垂在身侧的手。
“看来你也不傻。”
手被包裹在温暖又略带粗糙的掌心中,心中的郁结似乎也消散了,心情重新豁朗起来。
“我本来就不傻。你之前还说我聪明,现在又说我傻,自我矛盾。”
弗諼轻轻戳了戳她的太阳穴,伏荏苒配合地偏了偏脑袋,模样乖巧极了,看得弗諼心痒痒地。“我是怕你被身边人蒙蔽。”
“我被身边人蒙蔽的还少?瞒我最多的就是你。”
弗諼欲哭无泪,“好好好,我不会说话,引火上身。”
“笨!”
这回换伏荏苒笑话他,嫌弃似地飞了个大大的白眼,而后自得地大笑起来。
田光丰受了伤,自然没法跟着伏荏苒一同出城。
事实上,伏荏苒本就没打算带着他。
庄主派了熊平司徒随行保护伏荏苒,伏荏苒没意见,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
“出城不是该先出庄子吗,怎么越走越深?”
熊平司徒回了下头,“跟着便是。”
然后就没了解释。
伏荏苒又问,“洪达拉呢,不等他吗?”
“他从城门出去,在长溪村汇合。”
昨儿下午封城的旨意便解除了。
伏荏苒还想问什么,突然瞧见前方一汪鱼池边站着两个身量挺拔的男人,不知聊着什么,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其中一人正是少庄主宋念,另一人不认得。
宋念依旧初见时那副安静呆憨的模样,不停抠着手指甲,看都不看对面的男人一眼。
“还有事没,没事我走了。”
说着就要转身,对面男人一下喊住他,“现在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我就那么惹你厌?”
宋念不答话,还是垂着眼睛摆弄着手指甲,不理人的样子看着莫名有些可爱。
男人叹了口气,满脸写着无可奈何,“父亲很想你,给你写的信你一封也没回,也不知道你过地怎么样,你这不是让我们担心吗?”
男人举起手掌,犹豫地停在半空,最后拍在了宋念的肩膀上。
宋念还是兀自倒腾着指甲,男人直接把他的双手拉开,没好气地道,“你还要和我们置气多久,当初将你送来桃花春庄是父亲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你是他的亲儿子,他做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你好。你大老爷们能不能别钻牛角尖,像个小姑娘一样,以后怎么掌管桃花春庄。”
“我没想当这个少庄主。”
宋念陡然抬头,纯净的双眸不知何时续上了水雾,把男人惊了一跳。
宋念牙关紧咬,努力仰着脑袋不让眼泪流下来,泫然欲泣的模样倒是颇有些惹人怜惜的感觉,但搭配上他强壮的身材又有些违和、滑稽。
男人有些心软,无奈地道,“不想当少庄主,那你想干什么?”
“我只想留在武司安安心心地习武练功,留在……父亲身边。”
男人的叹息更长了,怒其不争,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真是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头,一点脑子没有,还是个小屁孩。
伏荏苒远远地看了一会,已经猜出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庄子里议论地热火朝天的寻一司长,少庄主的兄长。
真人看着确实让人眼前一亮,五官虽不出众,但从容儒雅的气质如一株兰草,自成风雅。
伏荏苒小跑着就想上去认识一下,后脖领突然被人从身后拉住,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你干什么,放手放手。”
伏荏苒拍着弗諼拽住她的手,弗諼抬高手臂将她稍稍提了起来,伏荏苒只能狼狈地踮着脚尖,身体晃晃悠悠地站不稳。
弗諼没理她,提溜着她走了,像是提溜一只无从反抗的小鸡仔一样。
伏荏苒不停朝鱼池方向伸着手臂,“等一等,我去和寻一司长打个招呼认识一下。”
弗諼不仅没停,步子反而迈地更快了,熊平司徒都不自觉加快了速度。
“你们是出去办正事的,洪达拉早就出门了,你还在这拖拖拉拉。”
“你急什么呀,就打个招呼而已,又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弗諼朝鱼池方向看了一眼,眉头微蹙,脚步不停。
伏荏苒狐疑地看了看他,“我怎么感觉你不想我和寻一司长认识?”
“到了,进去吧,记得控制好情绪。”
接着,伏荏苒就被强硬地推进了一处暗门。
伏荏苒这时才察觉他们进入了一堆假山中,假山上隐藏着一人大小的暗门,此时暗门已经从外面关上了。
“莫名其妙。”
伏荏苒对着漆黑的暗门嘀咕了一声,接过熊平司徒递给他的火折子往里走。
伏荏苒此时才知道,桃花春庄不仅有座地宫,还有一个地下迷宫,遍布整座暮城,通往四面八方,可以直接通往城外。
城门虽开,但把控依然严格,城里肯定遍布太后的眼线,安全起见便让她从地下迷宫出城。
在弯弯绕绕的迷宫里不知走了多久,晕头转向地跟在熊平司徒身后,许久才得见天空。
出了地下迷宫,转而骑行了一个时辰才终于到了长溪村。
洪达拉已经率先到了。
长溪村并非只指一个村,而是一个数十个小村子组成的大村落,长溪村是其中最大的村子,所以大家习惯用长溪村指代整个大村落。
桃花春庄在长溪村建了一座慈幼院,现在共收留了十八个孤寡老人,三十一个失怙孩童,远近闻名。
伏荏苒几个一来就受到了全村人的热情迎接,村长和几个村中长辈簇拥着他们往慈幼院而去,一路便将抓到拍花子的事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这拍花子是准备把孩子带进暮城去卖,结果封了城,只能暂时在长溪村落脚。
拍花子进出都坐的马车,把孩子们藏的很好,村里人开始并没注意,后来还是从他们租住的院子里传出哭闹声,这才起了疑心。
村长请了慈幼院的护卫一通去查看,这才发现是拍花子,立马把人抓了,把孩子们救了出来。
到了慈幼院,院长搓着手大步从里面迎出来,见到打头的伏荏苒和洪达拉则是愣了一下。
洪达拉率先解释道,“玉山司员身体不适,便将此事交给了我。”
洪达拉跟着玉山司员来过这一次,院长自然认得他,虽然失望玉山司员没来,但也热情地将他们迎了进去。
“事情的经过想必村长已经和你说了,我也通知了京兆府衙,等会官府就会来人。”
“先带我们去看看孩子们。”
“那是当然,这边请。”
村民们都被拦在了慈幼院外,只有村长跟了进去。
慈幼院从外面看十分朴素,里面也布置的简单,但面积不小,院子也比较宽敞。
天气晴朗,不少老人围在院中聊天,有的在整理葡萄架上的藤蔓,有的在用竹条编着篮子,孩子们叽叽喳喳地玩着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他们穿着朴素,却也干净整洁,孩子们欢快的笑声看得出他们在这过的不错。
院长领着他们去了后院的一间屋子,被救出的几个孩子正战战兢兢地缩在炕上,见有人进来抖得更厉害了,个挨个挤成一团,不让人靠近。
伏荏苒看着他们恐惧防备的目光,胸口陡然冒起一团怒火,伴随着奇异的香气喷薄而出。
她明白弗諼为何让她控制情绪了。
这些孩子都才五六岁,却遭受人生之痛,被迫离开了父母身边。
孩子们个个瘦弱干柴,面如菜色,眼神空洞地全无色彩,脖颈、手臂露出的肌肤上可见清晰刺目的伤痕,看地人心疼。
“人呢?”
伏荏苒沉着声音开口。
大家收回怜悯心疼的目光,齐齐看向伏荏苒,洪达拉知晓她问的是拍花子,重复地问了一遍。
“抓到的拍花子在哪儿?”
院长立马答道,“就在柴房里,派了两个护卫看着。”
然后一行人又出了屋子,转道柴房。
柴房里关着两个拍花子,全都被五花大绑堵住了嘴巴,脸上身上都有伤,显然已经被村民们教训过了。
院长道,“就是这两个。”
伏荏苒扬了扬下巴,“把他们的嘴松开。”
跟在院长身边的一个小伙子立马上前把两人嘴里塞着的布条扯掉,伏荏苒又走近了两步,声音冰冷彻骨。
“你们的同伙都在哪儿?以前拐过多少孩子,都卖到了何处?”
一屋子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比较年轻的拍花子当即受不住威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我错了,绕我这一回吧,我也是家里遭了难没办法才会干这伤天害理的事,我是猪油蒙了心,我错了,我错了,我老娘还躺在床上等着我回去呢……”
小拍花子边磕头求饶边哭,声音沙哑的厉害,“我发誓这是第一次,以前从没干过坏事,给我一条活路吧。”
洪达拉踹了他一脚,“老实交代,否则有你的好果子吃。”
小拍花子被踹地往后栽了过去,压倒了一大片柴堆。但他不敢呼痛,努力晃动着被困的手脚跪起来,连脸摇头。
“我不敢撒谎,我真是第一次干这事,是黄哥叫我跟他一起干的,说来钱快。我们是一个村的,他以前叫过我很多次我都没答应,这次实在没办法才丧了良心。不信你们问黄哥。”
小拍花子说的黄哥就是他身边那个一直不说话的男人,年纪更大些,脸上带着抹狠厉,看得出是个时常行走江湖的很角色。
见小拍花子轻松就把他卖了,黄哥凶恶地瞪向他,骂了句“忘恩负义的玩意。”
洪达拉又问,“见过他的同伙吗?”
小拍花子连连摇头,“我们没能进城,还没和接头的人汇合。”
小拍花子知道的不多,只能审问这个黄哥。
而黄哥始终不说话,绕是洪达拉、院长、村长问了一圈,他一句都不答。
熊平司徒揍了他两拳,他还是无动于衷,甚至嚣张地挑衅,“有本事你们弄死我,否则等官府的人来了,告你们个滥用私刑。”
伏荏苒看他是打定主意不准备吐话,冷着脸,朝熊平司徒看了一眼,“别给他挠痒了,有什么法子尽管使,不必把他当人看待。”
她这话分明是在暗示熊平司徒用大刑,村长暗暗咽了下口水,洪达拉则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伏荏染回身准备出去,走过熊平司徒身边地时候停了下脚。
“放开手脚,出了事我担着。”
意味深长地拍了下他的手臂,大步跨出了门槛。
熊平司徒知道伏荏染的身份,庄主对她的态度也清楚一二,她都如此说,他自然也再无顾忌。
那种杂碎他也恨得牙痒痒,少了这种人世界也能干净些。
村长和院长皆是面色难看地沉默等待着,听着柴房里传出的杀猪般得哀嚎声,不时瞄着紧闭的房门。
伏荏染对那叫喊声则是无动于衷,随意地靠在菜圃边的竹篱笆上,双腿交叠着,模样好不悠然。
旁边的萝筐里装着刚摘下来的小黄瓜,水嫩的很,伏荏染拿了一根直接吃起来。
味道不错。
洪达拉也凑上来咬了一根,口齿清爽,眉眼都舒缓开来。
院长看两人样子,沉吟许久,试探地小心问道,“两位,官府的人应该很快就要来了,要不把人交给官府处置,我们就不必插手了。”
“这是什么话,人是我们慈幼院和村民们抓到的,审问也是正常。”
洪达拉回了一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院长狐疑地看了他两眼,洪达拉这才想起玉山司员的叮嘱,轻咳一声,改了话头,假模假样地劝了句,“这儿是慈幼院,这么大声响难免吓着老人孩子,也要顾及桃花春庄的名声,要不到此为止?”
洪达拉是在问伏荏染,虽然玉山司员将事交给了他来办,但伏荏染愿意插手,他也乐得旁观。
出来前玉山司员特别叮嘱他,不管如何行事都不可坏了桃花春庄、甚至圣殿的名声。
拍花子虽是罪有应得,但若死在慈幼院,桃花春庄也落不找好。
嘎嘣——
伏荏染又咬下大口黄瓜,嘴巴鼓囊囊地哼笑道,“看他方才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盼着官府的人快点来,你们就不怀疑官府里有他的靠山?”
此话一出,三人神情当即郑重起来,脸色也越发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