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气急,一脚就踹在最前面的内侍身上,把内侍踹的仰倒,赶忙又跪好。
宫里的人都知皇上对云桑县主的那几只猫喜爱至极,特别是棉球,专门找了几个宫人静心伺候,比一些低位份的妃嫔还尊贵。
棉球在宫里一直是横着走,没人敢动皇上喜爱的猫,棉球也很有灵性知道自己回窝,这么晚它都没回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皇上冷着脸命令道,“小余,立马去找,必须把棉球好生生带回来。”
“是!”
余公公垂首领命,快步离去。
皇上在寝殿里等得焦躁不安,来回踱步。
棉球是云桑最喜欢的猫,等云桑回来要是见不到它,肯定会失望的,肯定也会更加讨厌这座皇宫。
这里能留住她的东西已经很少了,一样也不能少。
已经安歇的皇宫一下子醒了过来,余公公带着禁军一座宫殿一座宫殿的搜寻,将整个皇宫的人搅地人心惶惶。
大半夜为了一只猫如此大动干戈,云桑县主的名字很快就在各宫殿重新响起。
众人心知肚明,皇上如此在意一只猫,无非是因为猫的主人云桑县主。
那个女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很快就有消息传到宣德殿,有人在潜秀宫附近见到了棉球。
皇上重新穿戴好服饰,立马赶去了潜秀宫。
采女们本来都已经歇下了,简单穿好衣服就被禁军赶到了院中,整个院子都被禁军包围,一束束火把将院子照得灯火通明。
采女们还没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见院子中央一躺一跪两个人,跪着的人一身黑衣,被绳子捆了个结实,嘴里还塞了布团,面如死灰的垂着脑袋。
躺着的人则是采女中最孤僻不惹眼的慈莲。
这是怎么回事?
采女们瞬间感觉到了大事发生的气息,平日最爱叽叽喳喳的姑娘们此时个个安静如鸡。
采女们幻想过许多种面见陛下时如何装扮、如何言语,却没想到第一次见到陛下会是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
采女们是直接从床上被拉来的,未施粉黛,未着华服钗环,有的连衣裳都有些皱巴。
大家恨不得把脸埋进土里,心里不停哀求着别被皇上瞧见,如此容颜面见天颜不如让她们死了算了。
不过她们也是想多了,从皇上踏进潜秀宫开始,一眼都没看聚在一起采女们。
皇上直接走到院中央,瞧见那一躺一跪的两人后,微微皱起了眉。
“棉球呢?”
皇上语带不耐烦,一旁的余公公却结结巴巴,一副不敢说的样子。
皇上狠狠瞪了他一眼,声音带上怒意,“棉球在哪儿?”
余公公深深咽了口口水,从身后的小内侍手中捧出一个用白布盖着的东西,双臂微颤抖地送到皇上面前。
“陛下,棉球……死了。”
皇上好半晌没有动作,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白布,汹涌的怒意在眼底蔓延开来。
“谁?”
一个字,带着帝王的威压,让院中众人瞬间噤若寒蝉。
余公公镇定地一字一句道,“禁军搜查潜秀宫时,正好遇到一个贼人将昏迷的采女吊上房梁,棉球当时就躺在旁边,已经没了气,是被打死的。”
皇上缓缓侧过头看向院中一躺一跪的两个人,眉心的结拧的更紧了,落在跪着那人身上的目光犹如在看死人。
余公公这时又添了一句,“那人是……书婕妤的贴身侍女。”
皇上眼中的怒意顿了一下,走到那个黑衣人面前,“将脸抬起来”。
余公公上前捏住那人下巴,将她的脸暴露在皇上视线中。
皇上面色一寒,确实是书婕妤的人。
不等皇上质问的话出口,一个娇柔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声调微喘。
书婕妤一手抱着肚子急匆匆赶来,笨重的身躯使得她步履艰难,因为着急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
她瞧见跪在地上的贴身侍女,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用娟子捂着口鼻,眼中瞬间氤氲起雾气。
“翠儿你……为什么?”
她语带哭腔,声线微微颤抖,光是听声音便惹人怜惜。
跪着的女子抬头望了书婕妤一眼,呜呜了两声像是在道歉,又迅速低下头去,绑在背后的手背上还有几道被猫挠的抓痕,将束缚的绳子染红。
书婕妤流着泪哀求,“陛下,妾身知道翠儿犯了大罪,是妾身御下无方,无脸求陛下宽恕。但翠儿毕竟是随妾身一同入宫的贴己侍女,一同长大,妾身只求您能给她留个全尸。妾身甘愿自罚禁足,抄写经文为棉球超度,求陛下开恩。”
书婕妤跪下磕头,一番泣求说的感人真诚,瞬间彰显了又识大体又有情意的形象。
皇上还没等她真的跪到地上就将人扶了起来,脸色虽然依旧愤怒,却并无责怪她之意。
毕竟书婕妤是他青梅竹马的女人,感情非常人可比,这点面子自是会给的。
书婕妤哭唧唧地靠在皇上怀里,一个劲转移重点,模糊事件本身,哭得皇上有些不耐烦,挥挥手就想将这事快些翻过,这时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突然发出细微的嘤咛。
慈莲揉着脖子缓缓的睁开眼来,一阵痛苦的咳嗽声让人感觉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了。
她撑着地面缓缓坐起来,忍着疼痛的喉咙瞧着周围的情况,视线落在皇上脸上后,双眼立马明亮起来。
书婕妤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立马便想带皇上离开,可惜还是被对方抢先了一步。
“陛下,我终于见到你了。”
那熟悉的声音让本欲离去的皇上瞬间一怔,不敢置信地望向她,半天没有反应。
慈莲从地上站起来,脖子上的宽宽的红色勒痕十分明显,虽然被禁军及时救了下来,但喉咙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了伤,声音也因此沙哑,但皇上还是一下子听出来了。
那是伏荏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