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宫中最精美尊贵的礼服,珠光宝钗,贵气逼人,眼眸中却带着一抹悠远的孤寂。
黎贵妃看着她恍若遗世独立的侧脸,心头莫名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暗暗深吸口气,笑盈盈地道,“永福公主可是无聊了,看你都没吃两口菜,莫非不合口味?”
“没胃口。”
伏荏苒淡淡地应了一声,却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黎贵妃。
黎贵妃这些日子被恭维和奉承包围,谁人见到她都是讨好笑脸,此时心头未免有些不快,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语气变得有些阴阳怪气起来。
“公主身份尊贵,口味自然也挑剔些,吃不惯本宫这里的菜肴也正常。”
伏荏苒闻言朝黎贵妃偏了下头,这才施舍般多看了她一眼,表情依旧冷淡。
“我看是贵妃无聊了吧,没话找话说。你要无聊不如和大家说说二皇子,听闻他带回了一位恩人,是个年轻姑娘。”
一石惊起千层浪。
二皇子带回一位姑娘的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的,但如今战火四起,皇上一颗心扑在战事上,这些桃色事件众人也都假装不知道。
自从二皇子带回那姑娘,二皇子府可闹出了不少事情,整日里鸡飞狗跳。
听闻二皇子妃对那姑娘厌恶至极,不准她入住皇子府,大吵大闹不罢休,二皇子却强硬地要把姑娘留在身边,同时还警告皇子妃若再敢闹,便将她休回家去。
此事到此不仅没有平息,反倒越发热闹起来,皇子妃被警告后便回了娘家候府,皇子妃的父亲康老侯爷拖着病身入宫告御状,气得皇上把二皇子叫去狠骂了一通,可后来不知怎么皇上又突然降旨,将那姑娘册封为二皇子的侧妃。
事情一波接一波,反转又反转,热闹极了。
如今一正妃一侧妃日日斗得不可开交,二皇子府俨然成了街头巷尾的笑料。
“贵妃要无聊,不如讲讲二皇子与侧妃究竟怎么个缘分,我想大家应该都喜欢听。”
黎贵妃脸色发白地瞪着伏荏苒,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半天没说出话来。
侧妃之事大家忌惮二皇子如今的地位都绝口不问,就这个永福公主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看她笑话。
“琪儿是公主的皇兄,当众打听兄长的内院私事,不是公主所为吧。”
伏荏苒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生于民间,向来不守规矩,我开心便是最大的规矩。贵妃愿说就说来听听,若觉难堪不愿说我也不会逼你,不过图个乐罢了。”
伏荏苒此话无异直接给了黎贵妃一个大耳刮子,让她脸面全无,黎贵妃当场也忍不住了,怒道,“公主放肆,二皇子何等尊贵,岂容你拿来取乐。”
伏荏苒对黎贵妃的愤怒丝毫不放在眼里,乐哉哉一副懒散模样冷眼瞧着,黎贵妃顿时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在席的妃嫔们此时接沉默屏息,安静如鸡,不敢插入两位大人物的较量,生怕殃及池鱼。
伏荏苒手背撑着下巴,打趣般的视线在席位间扫过,扬了下眉道,“二皇子身份尊贵不可取乐,那不知我与二皇子哪个更尊贵些?”
黎贵妃下意识咽了咽唾沫,不知这话该如何接。
公主与皇子相比,根本无需作比较,自然是皇子更尊贵,但这位公主可非普通公主,黎贵妃可不敢说出二皇子比她尊贵的话来,若她怀恨在心报复二皇子可得不偿失。
但也不能辱了人皇子的身份。
“二皇子与公主皆是陛下血脉,只有男女之别,何来高低之分。”
伏荏苒嘴角一勾,“可听贵妃方才的话,分明觉得二皇子比我更尊贵些。既然贵妃都说了,我与二皇子一般尊贵,那把二皇子拿来取乐也便不算放肆了。”
“你……”
黎贵妃只觉头脑缺氧,眼睛发晕,嘴唇抖了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个永福公主真是好没规矩,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黎贵妃不想再和伏荏苒纠缠谁更尊贵的问题,僵硬地转移了话题邀请大家一起去屋外赏灯。
今年的年味淡了,但黎贵妃的宫里还是挂起了许多宫灯,妃嫔们早就受不了紧绷的气氛,纷纷跟着出了屋。
伏荏苒还坐在原位,又发了会呆,眼看时间到了午夜,她起身出了院子直接离开黎贵妃的宫殿,从众人眼前走过,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又把黎贵妃气得脸白,却也终究啥也没说。
伏荏苒离开黎贵妃的宫殿便去了太极殿,皇上在太极殿处理政事,近来他非常的忙。
太监传禀后,伏荏苒很快就被带进了太极殿,皇上没有坐在威严的龙椅后,而是站在床边,望着远处层层宫殿的飞檐斗拱,思索着什么。
伏荏苒站在远处看着他的背影,眼中冰冷如霜。
皇上听见声音没有转过来,背对着她道,“来看看朕的皇宫。”
伏荏苒抬步上前,与他并肩而立,远处的太监惊得心惊胆跳,想提醒都不敢,死死垂下了脑袋。
“是不是很雄伟。”
“天下人共同供养的地方,自然大气。”
皇上冷笑一声,“你讽刺朕。全天下也只有你敢这般讽刺朕。”
伏荏苒跟着冷冷一笑,“陛下听出来就好。”
这话说的殿中太监又是一阵心惊肉跳,永福公主真是胆大包天,什么话都敢说。
“新一年了,给了你一个多月的时间,香消日也过了,还没想好吗?”
伏荏苒突然正肃态度,太监识趣地悄声退下,空荡荡的大殿里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人。
皇上答非所问地道,“敢如此直白威胁朕的人,全天底下除了你只有你母亲,你果真和你母亲一样大胆。”
“喔?我娘怎么威胁你了?”
皇上沉默了一会道,“她要求朕放过孟令喆,否则便将朕欺辱她的事公之于众,让朕江山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