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秀才身上打了个包袱,秦琴就和个婴儿一般挂在他的胸前,朱达和周青云则是和两名身材瘦削骑士共乘一马,他们抱着腰也掉不下去,一行人缓缓离开了白堡村,朱达和周青云回头看看,发现村子空无一人,全都去了向伯那边吃酒席。
朱达突然觉得这一切未免太刻意了,这酒席根本不是为了收干亲,而是为了把全村百姓吸引过去......
想到这里,朱达下意识回头,却看到村口站着一个人,谁没去吃那些酒肉吗?他马上认出来是谁了,朱达的母亲朱王氏正站在路口看着这边,尽管隔着有些远了,可朱达知道,母亲正看着自己。
此刻的朱达再也控制不住,原本觉得寻常事,觉得只和自己的人生相关,可这一刻他什么都忘了,只是泪眼模糊的向后挥手,远处的朱王氏也在不停的挥手。
秦秀才回头看了眼,空出手摸了摸胸前的女儿,秦琴满不情愿的晃晃头,听着秀才秦川感慨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队伍里其他人却有些不满的嘟囔了句别的,被几个为首的瞪过去,立刻不敢出声。
等再走一段,朱达心情平静下来,他突然想起,就在刚才和母亲挥手的时候,整个队伍的反应未免太大了些,不止一个人回头,单纯的回头看看就罢了,几个后队的人是要兜转坐骑转身的意思,至于那嘟囔的话他也听得清楚“......还以为有没看住的......”
马队开始加速,按照昨日护送他们回来那位骑士的说法,如果不是送信或者作战,为了保养马匹,一般不会骑的太快,可现在这样子是人人扬鞭,虽然没有放开了跑,可速度当真不慢。
让朱达怪的是,这十几骑没有上官道的意思,官道的路况再差,也比乡间小路要好,真要赶路还是走大道更快,而且不管去郑家集还是东北方向的怀仁千户所,都是走官道更快些。
等再向前跑了一段,朱达隐约猜到怎么回事了,他们的目标好像是前面二里左右的一个小村子,就在这时候马队放慢了速度,秦秀才拨马去了路边田间,给大队让开道路,驮着朱达和周青云的两名骑士跟着过去,其他人则是继续向前,那两位总旗和高四几人都是对秦秀才抱拳为礼,然后马队加速向前。
秦秀才在这里翻身下马,让“襁褓”里的女儿下来活动身体,其他两位骑士则是用鞍袋褡裢里的饼子和豆子喂马,居然是暂时休整的意思。
周青云脸上全是迷惑情,朱达则是笑着摇头,秦秀才走过来问道:“看出什么来了吗?”
“秦先......义父你还真是谨慎,对手也没盯得那么紧。”朱达回答说道,这称呼一时半会还改不过来。
秦秀才脸上浮现笑意,马队已经进入了前面那村庄,他看着那边说道:“他们一直在盯着的,害过别人后怎么不防备着别人报复,所以演戏要演个全套。”
正说话间,能看到村子的另一边有烟尘扬起,烟尘却比刚才马队行进的时候大了不少,秦秀才缓声说道:“在村子里还有二十骑,兵器也在这个村子里放着,这村子是高家村,老高百户的近支堂弟是这里的总旗,在这边汇合之后,向东南跑大半个时辰就能到马家店,那边路口有个卖酒的客栈,他们要把那客栈烧了,里面的人要死十个以上,如果打的厉害,全杀了也是应该。”
“客栈里有什么?”朱达问道,边上周青云也满脸兴奋和好,问出这话朱达自己怪自己,怎么没有丝毫的不适和惊惧,这可是杀人放火的勾当,还是见不得光的没王法的勾当。
秦秀才脸上满是赞许,他对朱达一直能跟上思路很高兴,笑着解释说道:“那客栈里不光卖酒,还有三张桌子聚赌,客房里还养着十几个粉头,又是那方圆几十里的窝主,贼赃都要在那边出货,混江湖的人物要不去那客栈挂个号,就没办法那边行走,别小瞧那客栈,一月入手的净利怕有大几十两银子。”
“大几十两”,这个数字让朱达思绪拐了弯,这么多黑道上的生意,一个月净利才这个数目,看来秦秀才对自己还真是大方,前前后后恐怕银钱已经过四十两了,财货什么的还要另算。
“......客栈里面常驻着一个总旗还有二十多个军汉,混混和闲汉们又有几十个,平时也压得住场面,是卫所老爷们的财源之一,不过现在又添了一门新生意,客栈库房里存着一千多斤盐......”
话说到这里,朱达的思路已经很清晰,升平盐栈和卫所争夺私盐的利润,卫所策动私兵绑架秦秀才的女儿,今日里对那客栈的突袭就是升平盐栈的报复,可秦秀才的言语里有些让朱达很糊涂的。
“秦......义父,今日里来的有两位总旗,还有几位,都说是大同左卫的武官,那边也是卫所里的武官,都在大同左卫,算是同僚,怎么还会斗的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