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谈到的那丁宝同当年二十余岁,聪明异常,谋划周全,置办下偌大家产,最后却只能在这个盐栈分号里做个异常小心的掌柜,平淡平常的度过残生,而且明知家人在何处,却不敢过去团聚,不知道秦川说起丁宝同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自身,这两个人从某种意义上还真有些相似。
这一晚睡得又比前晚好,一来是累,二来是适应了,第二天早早起床,却看到外面飘起了雪花,朱达和周青云对这个倒是没什么兴奋,在他们二人的记忆里,冬天寒冷难熬,美好的记忆实在太少。
在天光大亮的时候,北边天际的烽烟清晰可见,说起来,自从在白堡村第一次看到,村民大乱之后,大家对这烽烟越来越适应和习惯,虽然这象征着危险,可总喊狼来了,狼总是不来,一次次的大家也就麻木。
如果在白堡村,遇到雨雪天气是不练的,不是怕苦,而是担心受寒感冒,在这边屋内温暖,又有干爽衣服可以更换,自然不必小心翼翼。
朱达和周青云在雪地里练了起来,原本周青云的晨练是固定姿势重复开弓和反复罗汉六刀的动作,自从拜向伯为师后,这些姿势就变成了各种标准健身动作,这些当年正常无比的姿势让秦家上下啧啧称,觉得不像练武倒像是请。
没练多久,秦秀才从屋子里走出来,朱达和周青云停下动作问候,秦川笑着答应,朱达在这时候特意看了看秦秀才的表情,没有任何不对,丝毫看不出昨晚那么多感慨,还有情绪上的失常。
“今天练完了,我带你们去街上逛逛,以后你们要在郑家集常住的,要熟悉了才好。”
听到这话,朱达二人都很兴奋,朱达觉得新有趣,周青云则是向往这边的繁华。
等秦琴起床收拾好后,大家就一起吃早饭,秦秀才虽然很宠这个独生女儿,在生活细节上却丝毫不放松,比如说从不让秦琴睡懒觉。
“朱哥哥,天边的烽烟里是不是有妖怪?”正吃着早饭,秦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烽烟那边是说鞑子来了,鞑子不是妖怪。”秦秀才会错了意,笑着解释说道。
秦琴连连摇头,急忙说道:“我说的是飞禽走兽变的,会法力的。”
听到这个,朱达嘴里那口粥险些呛出来,敢情秦琴还没忘了昨日的故事,他咽下去之后连忙解释说道:“天边那烽烟是为了示警,和昨天故事里的没关系。”
女童听得似懂非懂,听到“没关系”就失望的继续吃了,秦秀才笑着摇摇头,对朱达说道:“你这个年纪,知道的未免太杂了,这不是什么好事。”
没等朱达接话,秦秀才又是问道:“你知道这烽烟是怎么回事吗?”
“师父说过的,第一次看到这烽烟,整个村子都是吓坏了,不过我师父看得明白,说不用太急,烽烟的信号是说敌人还没有入边墙,只是在外面活动。”
听了朱达的回答,秦秀才点点头,放下筷子解释说道:“真要是大敌入塞,一个个烽燧示警,狼烟冲天,那时候就算看不懂信号也知道出了大事,现在不过是例行公事,守墙官兵在应付而已。”
“义父,我在村里的时候听说十几年这烽烟都没有起来过,这段日子却是不停,蒙古人又打过来了?”朱达开口问道,他有太多太多的问题,都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提出来,这就是一个。
秦秀才端起茶水喝了口,朱达能看出来,秦川也在抓住每一个教育传授的机会:“昨天咱们不是讲过应州之战吗?那一战之后小王子很快病死,他下面的贵人群龙无首,征战不休,草原上不是铁板一块,再小的部落也有机会去水草丰美之地,那一战蒙古各部又被大明打的怕了,再大的部落也不敢轻易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