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五的师父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懂两手不是巫术的医术,虽说对在草原上的白莲总坛忠心耿耿,但在这次召集前却病倒了,让孙五一个人去了。
草原那边传下的命令是让各处的信众做向导,把这次的“杀劫”做到全面,孙五却打定主意回去报信,带着全村的百姓去逃难。
等回到村子之后,孙五和同村百姓说了这个事,可这件事太过骇人听闻,根本无人愿相信,毕竟是要抛家舍业,要说这孙五平日里治病救人,在村子里的威信很高,本以为说了之后会有很多人跟着走,却没想到被人质疑、嗤笑和谩骂,说是脑子坏了失心疯了。
“到最后我没办法了,我想着要不和乡亲们一起死算了,要不就背着我师父先逃,我师父,我师父他从炕上爬了出去,在村子里赌咒发誓我说的是真的,用碎碗划开了自己的喉咙”
孙五的师父来到这个村子二十多年,收孙五为徒十几年,对草原上的白莲教忠心耿耿,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做出了这样的行为。
这位老人在村里的微信比孙五还要高,不少村民都觉得他有法力什么的,这样的人愿意用死亡来说明一件事的真假,那就有足够的说服力了,要知道老人并不是得了绝症,那病是几天后就能痊愈的
“鞑子来的太快了,这些天杀的畜生,除了我们教门之外,肯定还有别的探子”说到这里的孙五已经是咬牙切齿,表情狰狞。
村子里的人虽然紧迫,还是要收拾细软,而且孙五说得时间还有几天,大家也不是那么急,甚至还有人去通知自己的亲戚,孙五和村子里的几位年轻人去找附近能躲藏落脚的地方,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大家不会躲藏在地窖里听天由命。
浑浑噩噩的孙五在山里找好了地方,在出山之前看到了席卷而来的烟尘,看到了逃出村子里的乡亲,也看到了乡亲们被烟尘淹没
“我有罪,若不是我说了日子,大家就不会那么晚走”孙五哽咽着念叨说道,说到这时候却用头拼命的撞击地面,撞了几下之后,就在那边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边哭边在那里喊。
“师父,徒儿不孝啊!”“师父,不是说好心好报,佛爷和菩萨会保佑”“没让你过上几天好日子”
撕心裂肺的叫喊,这孙五的情绪已经崩溃了,到这个时候反倒不会有什么骚动,就算棚户那边的难民听到,也只是听到哭喊,又不是打杀之类,算不得什么。
孙五所叙述的这一切不像是编造,招募来的难民中,有他的九个同乡,想要印证他的一些话都很简单,而且几个细节不是随意编造出来的,或者说编造的话只会有破绽,朱达还会去确认下,但大体上确认是真的了。
看着孙五以头抢地撕心裂肺的嚎哭,朱达心里莫名的涌上一股烦躁,不知道为何,孙五的哭喊让他想起父母,想起向伯和袁标,朱达冷着脸走了过去,一脚把孙五踹翻,跟着跟上去踢了脚,这一脚让孙五的哭喊立刻停住,似乎被呛到了一样,整个人蜷缩起来,面色涨红的挣扎半天才咳嗽出声。
朱达当然留了力,不然的话,这一脚可以把人踢死,踢过这脚之后,朱达的手从刀柄上松开,如果这孙五是白莲教的探子,并且引蒙古马队屠戮村寨,那么孙五和他的同村乡亲都会被拷问,拷问之后直接会被埋掉。
“从此时起,你不能和旁人说一个字,更不要和别人说什么白莲教那套胡扯的营生,不然,你死,和你说话的人一起死。”朱达压抑着自己的激动,闷声说道,他现在还没决定怎么处置孙五,此时愤怒和激动的情绪与孙五无关,这嚎哭的孙五只不过是个可怜可悲的小人物而已。
在喊着家丁过来带走孙五之前,朱达还问了几句,答案多少在意料之中,比如说他之所以组织难民们闹腾,实际上是想给大家争取个好对待,让大家不至于真被当做牛马来苛待,甚至还想着如果主家追责,他自己会出面承担,到了这个时候,满是自责和内疚的孙五,已经抱着几分殉难的心思。
这一夜朱达没有睡好,深夜的时候醒来就再也睡不下,他脑子很糊涂,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梦,只是隐约记得梦里梦见了白堡村,家人和乡亲还都活着,这让他感觉很不好。
就这么和家丁庄客值守到天亮后,算计着城门开启和路上时间,几乎没什么耽搁拖延,常凯就带着四辆满载的大车来到,护卫大车的还有换班的家丁和年轻差人,经过昨日的调教后,用来镇压和维持秩序的人手用不了那么多,孟田和付宇也是来到,只不过这两人好像被差人们孤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