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想到这一点,左兰山突然有些心中发凉,原本的得意忘形与飘飘然,也顿时间消失不见。
因为,左兰山发现,自己虽然是“赵党”的二号人物,但本质上与“赵党”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只是赵俊臣手下的一枚棋子罢了,没有任何的决定权,只能被动的接受赵俊臣的命令,哪怕是成为了内阁阁老之后,他也只是赵俊臣在内阁的代表而已。
若是他入阁之后产生了异心,那么“赵党”不会有任何人会跟随他,他只能另起炉灶、重头再来。
但与此同时,内阁辅臣固然是地位尊崇,但若是没有一定数量的重臣支持,却是绝不可能在内阁立足长久的。
这就意味着,左兰山若是还想要继续留在内阁,他就必须继续依附于赵俊臣,如果他不想再依附于赵俊臣,那么他的内阁辅臣之位也就要不保了。
诸般心思,只是一闪而过。
下一瞬间,左兰山已是收敛了所有思绪,快步向着赵俊臣走去。
另一边,赵俊臣依然是站在原处等待左兰山,却是丝毫不动,只是脸上的笑意愈加亲切了。
左兰山快步走到赵俊臣身前,并且摆出了比往日愈加恭敬的姿态,竟是完全不顾及自己的阁老身份,主动向赵俊臣拱手示意,道:“这一次多谢赵大人了,若是没有赵大人的鼎力扶持,这内阁辅臣的位置是绝对轮不到我的。不过,内阁政务繁多复杂,我才疏学浅、见识浅薄,今后恐怕还要劳烦赵大人继续多多指教才是。”
左兰山如今已是内阁辅臣,地位还在赵俊臣之上,自然不能再说“唯赵大人马首是瞻”之类的话语,但他如今所表达的意思,却也没有任何区别。
见左兰山如此上路,终于是明白了自身的处境,赵俊臣满意的点了点头。
自从赵俊臣决定将左兰山捧入内阁之后,为了防止左兰山入阁后出现异心、打算与自己分庭抗礼,就一直在暗中运作着,在赵俊臣的手段之下,或是拉拢、或是离间,“赵党”的诸位核心成员,皆是或多或少的与左兰山产生了裂痕,左兰山的声望地位虽然没有发生变化,但他的人脉与影响力却早已经被赵俊臣彻底架空了。
不过,赵俊臣虽然是存心不良,但左兰山终究还是自己人,所以赵俊臣也不能表现的太过分了。
更何况,左兰山如今乃是内阁辅臣,地位摆在那里,若是赵俊臣刻意在左兰山面前端架子、给左兰山难堪,那么其他的几位内阁辅臣脸上也会不好看。
所以,见左兰山主动服软示弱之后,赵俊臣也主动向前一步,笑眯眯的拱手恭贺道:“左阁老哪里的话,你能够进入内阁,乃是众望所归,我只是尽了一些绵薄之力罢了。当然,我等身为臣子,为朝廷出力也是应该的,左阁老今后若是在内阁中遇到什么难题,尽管来找我就是,我一定会全力相助。”
这一番话,看似恭敬,但暗中含义,却也只有少数人能够听明白。
得到赵俊臣的回应之后,左兰山的笑意似乎有些勉强,但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一定一定!今后内阁之中的诸般政务,一定要赵大人多多相助才是。”
“左阁老太客气了……”赵俊臣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道:“却是我险些失礼了,左阁老初入内阁,我光顾着欢喜了,却是忘了表示恭贺……”
说着,赵俊臣再次拱手,道:“恭贺左阁老入阁辅臣,内阁今后有了左阁老,相信朝廷的诸般政务一定会愈加顺利。”
随着赵俊臣的话声落下,原本只是沉默不语的霍正源、詹善常、陈东祥、顾全等人,也纷纷是摆上了一副笑脸,齐齐恭贺道:“恭贺左阁老入阁辅臣!”
见到这一幕,左兰山脸上的笑容愈加牵强了。
赵俊臣似乎并没有察觉左兰山的色变化,只是话锋一转,又说道:“早朝上,陛下曾有旨意,让左阁老下朝之后前往御书房谈话,如今时间不早了,左阁老还是尽快前往御书房觐见才是,可不能让陛下久等……”
说到这里,赵俊臣又说道:“不过,若是我预料不差的话,陛下这次单独召见左阁老,应该是询问工部尚书的接任人选。毕竟先皇有过规定,大臣入阁之后就不可再兼任各衙门的实职,所以,左阁老入阁之后,这工部尚书的位置也就空了来了,左阁老身为上一任的工部尚书,陛下也一定会询问你的意见……”
说到这里,赵俊臣目光直视着左兰山,看似不经意的问道:“不知道,左阁老对于这件事情,心中可有什么打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