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见我没有回应,刘尚昂又换了话题:“对了,听我爸说,你们又搬新家了,搬到哪去了?”
我正想说话,我爸就出现在了楼道上,朝我和刘尚昂招了招手:“来,吃饭了。”
说话的时候,我爸看见了地上的老长一截烟头,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中午,我和刘尚昂就在我爸的办公室吃的饭,午饭是刘尚昂他爸从食堂打来的几个素包子,橡胶厂的饭一直都不怎么好吃,这两年效益差,包子里连点油水都没有,更是难吃得要命。我和刘尚昂都是随便吃了几口就算了,然后就缩在办公室的角落里叠纸飞机玩。
过了没多久,小张来了,就是帮我爸联系老居士的那个小张。他一进门,就笑呵呵地对我爸说:“国哥,你找我有事啊?”
我爸放下手里的筷子,朝小张递了根烟,说:“也没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你之前说的那个老居士住在哪。你看,人家帮我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地方,我怎么也得谢谢人家不是?”
小张点上烟,还是一脸很爽朗的笑容:“我之前也忘了说了,李老居士就住在邮局家属院里。就是家属院最里面那栋楼,二单元一楼东户。”
二单元一楼东户,不就是我们楼下的那家吗?
我爸听到小张的话之后脸色也变了,试探着说:“那不就是住在我家楼下吗?可我怎么看着,楼下那家人,院子里老是支着一张黑布呢。”
“哦,对,”小张解释道:“李居士有个闺女,得了一种怪病,说是不能见太阳。就因为这,李居士特地在院子里支了黑布。要我说啊,这李老居士也是个挺可怜的人,这些年帮了这么多人,可还是没能治好她家姑娘的病。”
刘尚昂他爸之前一直闷头吃着包子,这时也抬头说了一句:“真是,要不怎么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呢。”
我爸显然对李居士的家庭情况不怎么感兴趣,只是在一边问小张:“那个老李居士,是干什么的?”
小张想了想才说:“听老李居士自己说,她早年是个婆子,后来皈依了,就成了居士,其他的不太清楚。不过她说自己是婆的事,应该是挺靠谱的。你们家也遇上过那些事,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能认识李居士,还是因为我大伯家前些也闹过那种事,是李居士给驱的邪。后来我不是一直找不上媳妇吗,我大伯就给了我李居士的地址,我这两年的情况国哥你是知道的,也是多亏了李居士帮忙。”
听着小张的话,我爸一直在不停地点着头,我当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今天下午,我可能见不到老柴头了。
为了表示感谢,小张临走前,我爸还塞了一条烟给他,那烟原本是我爸为老柴头准备的,所以我也更加确定,我爸是不打算带我去找老柴头了。
小张也没推脱,收了烟,乐呵呵地走了。他出门的时候,阳光照在他的头顶上,我就隐约看见,在他头上盘绕着一股淡淡的黑气,不过看得不太真切。
下班以后,我爸就骑着自行车,直接带着我回家了,路上,我还问我爸小张叔叔头上的黑气是怎么回事,我爸好像有心事,没听见我说话,也没搭理我,我也就没再问。
到家的时候,我妈已经做好了饭,我爸把我送进家门口,又到卧室里取了租房剩下的一些钱,我妈问我爸拿钱干什么,我爸只说了声“有用”,就急急忙忙地下了楼。
我知道我爸去哪了,于是就趴在阳台上看,果然,我爸下楼之后,就来到了一楼的院门前,敲响了门。
很快,院子里原来一个老太太的说话声:“谁啊?”
那声音很尖锐,也很嘶哑,就跟用手指甲抓玻璃时发出的声音似的,让人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爸这时候似乎也感觉到了一些不舒服,我看见我爸皱起了眉头。
门开了,因为黑布挡着,我看不见门另一边的老太太是什么样子,可我爸的表情,却明显变得有些怪,那表情像是惊愕,惊愕中还透着一股厌恶。
“是李居士吧?”没等老太太说话,我爸先开口了,当时我爸脸上还带着强扭出来的笑意。
老太太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你是谁?”
我爸被她的这种语气弄得有点不知所措,赶紧说道:“我是你楼上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