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去看,就看见身旁的店门上挂着一盏红灯笼,灯面上只是很简单地写了一个字:尸。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只能看到门当中正站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此时他正朝着我们这边观望。
站在门口,我就能感觉到屋子里的浓重尸气,虽然店主人特意在门外放了一盘点燃的檀香,可香味再强,也盖不住那股腥臊的尸臭味。
我也没回应吕壬霜,直接进了门,梁厚载也紧紧地跟在我后面。
一进屋子,我了个天,那味道实在太重了,我只能捏着鼻子,朝屋子的角落观望,尸气就是从屋子的角落里散发出来的。
之前那个老人点了一盏油灯,帮我照亮了屋子的一角。
借着飘忽不定的火光,我才看清楚,在土房的西北角落里正陈放着三具白毛僵,它们的额头上贴着灵符,正一动不动地斜靠在墙上。
白毛僵我不久前才见过,所以没什么兴趣,就走到了房间的东北角,老人依旧为我掌着灯。
东北角依旧是三具邪尸,依旧是浑身上下长满了长长的毛,只不过它们身上的毛发是一种很污浊的绿色,看上去就像是在身上附着了大片的苔藓。
梁厚载就在旁边对我说:“这些是绿毛僵,和白毛僵区别不大,也是最低级的毛僵,只不过它们身上的尸毒很烈,对付起来要稍微麻烦一些。”
之后我又去了房间的西南角,那里陈放着三具黑毛僵,梁厚载说,黑毛僵是所有类型的毛僵中最棘手的一种,它们虽然不想甲尸那样皮糙肉厚,可那些黑色长毛比钢针还要坚硬、锋利,外加黑毛僵的尸毒猛烈,寻常的赶尸人碰到它们,很难全身而退。
当我朝着房间的最后一个角落走过去的时候,掌灯的老人似乎犹豫了一下,可最终还是跟上了我,他好好举着油灯,让东南角里的情景清晰呈现在我的眼前。
就看到一个白花花的东西正缩在两面墙和地面的夹角中,那就是一坨看起来很肥腻的白肉,在上面贴满了镇尸用的灵符,那块肉受到火光的照射之后,就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
随着它的颤动,贴在它身上的灵符也在哗哗作响,它似乎是想蠕动着身子,离开光线照射的范围。可那些灵符又将它死死地按在原地,不论它如何挣扎都无法离开那个阴暗的小角落。
老人举着灯火,朝着白肉前进了一小步。
光线变得比之前明亮了一些,白肉颤抖的频率和幅度也变得更为剧烈了,我就看到在他的背上慢慢浮现出了一张人脸,先是浮现出了一个大体的轮廓,然后是眼睛、鼻子和嘴,最后是很长的睫毛和一双耳朵。
那是一张新生婴儿的脸,它刚刚浮现出来的时候,好像睡得很沉,房间里一直盘旋着阴气很重的风,阴风从婴儿的脸上吹过,吹得他双眼的睫毛都跟着摇曳起来。
片刻之后,它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就是一抹白色,就在这时,它突然转头看向了我。
也就在我和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就感觉我的脑子里好像被刺进了什么东西,先是一阵轻微的头疼,然后耳朵里就开始嗡嗡地响个不停。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我的耳朵钻进我的体内,我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就是有一股气流涌进我的耳道,正不断冲击着我的耳膜。
很快,在我的后背又出现了那股熟悉的阴寒气息,它顺着后背窜上我的脖子,又进了我的耳朵,耳朵里的东西很快就被这股寒气逼了出去,我就感觉好像有一大群蚂蚁从我的耳朵里爬了出去,弄得我耳垂都有点发痒。
可我朝耳垂上摸了一把,却什么也没摸到。
我又朝那张婴儿脸望过去,它也很好地望着我,可过了一会之后,它又浮现出非常厌恶的表情,之后那张脸就像是突然瘪下去一样,以很快的速度缩回了白肉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