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了试罗有方的脉搏,虽然还是身弱,但已经变得越来越规律。
看样子,他这次算是扛过来了,我不由地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师伯好像要刻意避开罗有方的目光似的,偏了偏头,让刘尚昂扶着他到旁边休息。
刘尚昂将我师伯扛起来,朝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那边走去,罗有方的眼一刻也没有从我师伯身上挪开过。
我感觉罗有方的脉搏已经渐渐恢复正常了,就问他:“你现在怎么样,还能活动吗?”
罗有方没有回答我,只是盯着师伯出,过了好半天,才从嘴巴里冒出两个字:“师父。”
他的声音很小,可周围十分安静,这两个字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显得无比清晰,坐在不远处的师伯应该也听到了,可师伯没有应声,只是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有方一直眼巴巴地看着我师伯,见我师伯好半天都没有回应他,叹了口气,默默地低下了头。
我不知道罗有方和我师伯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可看他们两个人的样子,我又感到十分无奈。
师伯离开寄魂庄这么多年,罗有方在葬教潜伏了这么多年,现在,罗有方回来了,师伯也来到了我们身边。也许这些年过去,罗有方一直惦念着师伯吧,可终于见了面,师伯似乎依然不想认他这个徒弟。
气氛变得有些压抑,我和梁厚载、刘尚昂面面相觑,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师伯才慢慢抬起头来,给了罗有方一个笑脸:“这些年,苦了你了。”
听到师伯的声音,罗有方也抬起头来,当他看到师伯脸上的微笑时,眼中突然窜起了一道兴奋的采,不对,不只是兴奋,还有一份我从未见过的解脱。
似乎在这一刻,罗有方多年来的担忧和抱怨都已经放下,几十年的隐忍,对他来说都值了。
师伯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如果这次咱们能活着回寄魂庄,呵呵,师族谱上又要多一个新名字了吧,不过现在有道是掌门,你想入氏族谱,得先巴结好他。”
这一番话,就意味着师伯终于肯认他这个弟子了,罗有方愣愣地看着师伯,突然间泣不成声。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受不了这样的场面,就招呼梁厚载和刘尚昂先离开,让师伯和罗有方单独待一会。
走出几十米的距离,我还能隐约听到师伯和罗有方交谈的声音,但已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于是停下脚步,朝刘尚昂摊了摊手:“烟带了吗?”
刘尚昂从背包里拿出了烟盒和火机,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们塞进了我的手中。
我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却迟迟没有点火。
我没有抽烟的习惯,可烟草的这股味道,我却十分熟悉,时隔三年,我有些怕了,我怕那股味道顺着我的喉咙进入肺里的时候,又会让我想起以前的事。
最终我也没有将烟点燃,只是将它叼在嘴上,又将烟盒和火机还给了刘尚昂。
梁厚载大概猜到了我心里在想什么,故意扯开了话题:“道哥,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呢,何红和李壬风他们还在九封山呢。”
我用手挠了挠头皮:“我也琢磨这事呢。黑白丁的实力你也亲眼见了,就算师伯在场,咱们还是干不过他们。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何老鬼那边是不是安全。”
刘尚昂也插上了话:“听你师伯的意思,咱们还是要回九封山啊。不过既然你师伯能跟在黑白丁身边,应该知道出去的路吧,这样的话,不如先护着何老鬼出去,再找仉二爷他们来帮忙。”
我摇头:“具体该怎么办,还需要和师伯商量一下。既然师伯说,罗有方是对付黑白丁的关键,他应该已经想到了压制黑白丁的办法吧。”
其实我说这番话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师伯的另一句话,那就是在对上黑白丁,罗有方还要再放一次血。
放血,到底是怎么个放法,要放多少血,会不会危及罗有方的生命,都是未知数。
过了十来分钟,我听到师伯扯大嗓门喊了一声:“你们仨跑到哪去了?撒泡尿也不用这么久吧!”
我将嘴里的烟吐在地上,拉着梁厚载和刘尚昂回到师伯身边,就见师伯和罗有方都是一脸笑容,被他们的心境感染,我也忍不住露出了笑脸。
师伯稍稍收起笑意,朝我招了招手:“来,有道,扶我起来。”
我连忙上前扶起师伯,他朝刘尚昂扬一下下巴:“你去找个视野敞亮的地方。”
刘尚昂说:“不用找,刚才我们待的那地方视野就不错,能看到九封山。”
师伯:“扶我过去。”
我扶着师伯来到刚才和梁厚载他们待过的那片地,之前没留意,再次来到这地方我才发现,这里的视野确实是不错的,视线可以穿过树林间最大的一处缝隙,望见九封山上的大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