仉二爷皱起了眉头,眼一直落在罗有方脸上,过了一阵子,才拍了拍我的肩膀:“万事小心。”
我能感觉出来,仉二爷并不信任罗有方,他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很久才拿开。
趁着仉二爷没改变主意,我立刻拉着罗有方进了塔。
之前我进的那座塔虽然看起来好像有五六层的样子,但底层只有棺椁,没有楼梯,这座塔则正好相反,正冲着塔门就能看见一条通向上层的楼梯,却没见到棺椁。
这座塔位于厚土卦中的坎位,在八卦中,坎对应的是水,厚土卦中也是一样。水是流动的,没有固定形态的,所在在这个位置上的布置随意性也比较大,不出现棺椁似乎也算合理。
我看到有大量发丝顺着楼梯散落下来,原本想让罗有方先等一等,看看情况再上去,可还没等我说话罗有方就冲上了楼梯,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在楼梯的上半部分,发丝团在一起,完全挡住了我们路,我只能用青钢剑斩断这些滑腻的发丝,而罗有方则将断发全都抛到了楼下。
他见我挥剑挥得急,还提醒我:“你下手的时候悠着点,别把要找的东西也斩断了。”
我问他:“你到底要找什么?”
罗有方却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肯定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而且我也知道,那东西应该和我的血脉有关。”
我挥剑将一大捧发丝砍断,一边说着:“和你的血脉有关?你怎么这么确定?”
“这些发丝上带着无当的气息,”罗有方说:“我可以肯定,召唤我的那个东西也带着这样的气息。它是无当留下来的。”
可你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啊。
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没多问,因为我知道,对于这些问题,罗有方可能也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大量发似被斩断,后面的路就变得好走了,我们并排登上楼梯,发现塔的二层是一个只有七八平米的小房间。
在楼道左侧的那面墙壁上破了一个半米多宽的口子,我粗略地目测的一下,从破洞的这一端到另一端至少有五米厚。这座塔的墙壁说起来也太厚了点,都快赶上城墙了。
而垒砌这些墙所用的石砖,却都是一块一块只有巴掌大的四棱青砖。
罗有方在屋子里扫视着,满地都是那些发丝,它们很滑,罗有方第一脚踩上去就没能稳住重心,当场被摔了个狗啃泥。
他感觉不到疼痛,也不在意自己摔倒,就匍匐在地上,快速向前爬了一段,随后就在发丝中扒了起来。
我一直没上前,就站在楼梯口看着罗有方。
没过多久,罗有方就从发丝中翻出了一个东西,接着狐火的光,我看出那是一个吊坠样的东西。
罗有方将那东西捧在手中,愣愣地看着。
我朝他晃了晃手臂,问他:“罗有方,你没事吧?”
罗有方没有回应我,他只是将那个东西放在口袋中,又抓起一把发丝,在手中慢慢地揉搓着。
搓着搓着,我就看到他眼泪掉下来了。
这家伙不会是中邪了吧!
我又朝他晃了晃手:“罗有方?”
罗有方缓缓抬起头来,口齿不清地对我说:“我能感觉到它,我能感觉到它。”
我皱起了眉头:“不是……什么意思?”
罗有方爬到了墙壁附近,抬起手臂,一拳砸在了墙,他用了不小的力气,这一下没有撼动墙壁,却让他的手臂搓破了皮。
他将拳头缩在怀里,露出一脸龇牙咧嘴的表情。
不就是破了一层皮吗,至于疼成这样……不对,罗有方不是没有触觉和痛觉吗?
我顿时明白了罗有方刚才那番话的意思,他有触觉了,不但有触觉,而且还能感觉到疼痛。
我怔怔地看着罗有方,过了片刻,就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吊坠似的东西,冲着我兴奋地大喊:“这是……这是无当的肋骨啊!有了它,我就是个人了,哈哈哈,我就是个真正的人了!”
我问罗有方:“你怎么知道那东西是无当的肋骨?”
罗有方将那个吊坠似的东西递给我,说:“这上面有无当的记忆,我能读出上面的记忆!”
我仔细看了看手里的东西,那就是一个和我大拇指差不多大小的骨牌,上面镂空雕刻了一些很精巧的花纹,彼岸花的花纹。
我将骨牌还给罗有方的时候,罗有方又对我说:“这个东西本来是用无当的三缕头发包裹起来的,只要头发和它都在,罗中行就不敢进这个墓。”
“这些……都是无当的头发吗?”我指了指遍地都是的发丝,问罗有方。
罗有方说:“一旦阴玉被取走,裹在这东西上的发丝就会疯长。”
我又问他:“这上面有无当的记忆?都说了些什么,有关于罗中行的线索吗?”
罗有方沉了沉气,说:“无当他早就知道咱们会来到这里,他也知道,这块肋骨能让我变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