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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0日下午3点多,我到达了库尔勒政府宾馆。
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女孩,她穿着一件黑色立领对襟褂子,胸前绣着一朵大红花,头上高高盘着髻,长着一张精致的娃娃脸。她给我第一印象是那双眼睛亮晶晶的,黑的更黑,白的更白。
我停好车,拎着行李走向宾馆。
她一直在阳光下亮晶晶地看着我,我猜测她可能是我的队友之一。
果然,我走到她身旁的时候,她站起来:“真慢,就等你了。”
我说:“你是……”
她说:“浆汁儿,岳阳的浆汁儿。怎么,长的不如你想的好看?”
初次见面,我就觉得这个女孩刺刺的,总爱扎人。
我说:“不不不。你好浆汁儿,你怎么认出我的?”
她说:“都到了,就差你一个了啊。”
接着,她带着我走进了宽阔的会议室,我见到了另外的队友。
我满身尘土,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周老大,不过你们现在见到的,并不是我最好看的时候——三天没刮胡子了。”
大家热情地鼓掌。
一个女孩站起来拥抱了我,我闻到了浓郁的香气。她说:“我是孟小帅。周老大,你长的一点都不像老大啊,哈哈。”
孟小帅是模特,长相漂亮就是社交能力,她搞定了宾馆经理,为我们提供了会议室,免费的。我相信,任何男人见到孟小帅的第一眼,最吸引他们眼球的,不是她的俊美脸蛋,而是她的完美大胸,绝对e罩杯(猥琐了)。
我笑笑说:“刮完胡子再看看。”
接着,我坐下来,浆汁儿在我旁边坐下来。
我环顾大家:“抱歉抱歉,我迟到了。”
孟小帅说:“你不用抱歉,我们都是今天到的。”
我一愣:“哦?”
孟小帅说:“一会儿让大家自己说吧。”
我说:“那么,让我猜猜,你们都是谁。之前我见过孟小帅的照片,刚才浆汁儿自我介绍了,她俩除外。”
坐在我对面的男子,身体高大,穿着蓝色白条纹运动衫,鼓起结实的疙瘩肉。光头。
我说:“你是黄夕?”
他惊讶地瞪大眼睛,使劲点头:“周老大好眼力啊!”接着,他做了个健美动作,大臂肌肉鼓得更高了。
我说:“说说你为什么迟到了一天?”
他说:“我家里出了点事儿……”
原来,黄夕的弟弟也练散打,不过,那家伙好勇斗狠,总惹事儿。黄夕出发那天,他跟人在酒吧发生群殴,被派出所抓了。幸好后果不是很严重,黄夕把他保释出来,天已经快黑了,只好推迟一天再走。
……
坐在黄夕旁边的人,30多岁,平头,戴着粗大的金链子,名牌夹克的袖口,露出一点青色文身,好像是海盗图案。
我说:“你是白欣欣。”
他有些傲慢地点了点头。
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儿?”
他说:“死人了。”
我说:“谁死了?”
他说:“我认识的一个小妹妹。”
接着他就讲起来。
听得出,白欣欣是个风流哥,身边美女多多。
他出发前一天,带几个小妹妹去公园划船。有个女孩叫蒋梦溪,超级热爱生活,划船那天,她不知怎么搞的掉进了水里。
大家赶紧营救,却怎么都找不到人。
那是一个人工湖,很小,很浅,地形一点都不复杂。
时间无情地流逝,如果她还在水中,肯定早淹死了,可是,大家并没有看到尸体。
由于一直没看到她浮出水面,有人甚至怀疑她在逗大家玩儿,说不定偷偷回家了。
直到工作人员把水抽干之后,大家才找到她——蒋梦溪被挂在了他们乘坐的那条脚踏船的动力装置上。
不知道当时她有没有敲船求救,当时大家都很慌乱,不停地呼喊,可能忽略和掩盖了生命的信号。
怪的是,她明明就被挂在船下,那条船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搜救的时候,那条船也参与了,在湖上来来回回地寻找……
白欣欣帮忙操持丧事,推迟了一天。
……
白欣欣讲完之后,气氛有点压抑。
我看了看他旁边的那个中年女子,她皮肤黝黑,穿着一身迷彩服,短发,一看就常年旅行。她肯定是布布了。
我说:“你是布布。”
她说:“我是布布。”
我说:“你说说你迟到的原因。”
她说:“我是因为孩子。”
布布唯一的爱好就是旅行,只要有假期,她肯定驾车出去玩儿。她给我的感觉很沉静,很热心。
布布的女儿叫布丁丁,今年14岁。
布丁丁在一家私立中学寄读,由于布布管得少,她的生活能力极强。正当布布准备旅行物品的时候,接到那家私立中学的电话,布丁丁发烧了。
她立即赶到学校,把女儿带出来,去了医院。
第三天,女儿才退烧。
她说:“妈妈,你走吧,我没事了。”
然后,她拥抱了妈妈,一个人坐公车回了学校……
布布本来该迟到两天的,在路上,她日夜兼程,追回了一天。
……
布布旁边那个女孩看起来有30岁了,皮肤有点缺乏血色,很白,素面朝天,穿一件红衬衫,蓝坎肩,头发很黑很长。
毫无疑问,她就是还在读博的衣舞了。
我说:“你是衣舞。”
她看了我一下,把眼落下去:“呃,我是衣舞。”
也许是读书读多了,她显得有些木讷。我甚至从她的眼里,感觉她多少有点经不对头。
我说:“你也说说。”
她说:“我是坐火车来的,钱夹被人偷了……”
书生就是书生。
一个男的马上插嘴:“你也被偷了?来的时候,我的背包也丢了,幸好我的钱不在里面!”
我马上问:“你是……”
他把脸转向我,说:“周老大,我是张回。”
我说:“你不是狱警吗?”
他说:“警察难道就不会被偷吗?我有个朋友在反扒队,他们还经常挤不上公交车呢!”
这句话把我逗笑了,很多人都笑了。
张回又补充说:“主要是我没穿警服。”
我说:“你丢了什么?”
他说:“身份证,警官证,还有……我女朋友的照片。”
我把目光转向了衣舞:“你继续说吧。”
衣舞在西安中转。
当时她太困了,打了个盹儿,突然感觉脸上一凉,她一下就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20多岁的男青年,瘦,他手里抱着一瓶矿泉水,正在斜眼看她。见她睁开了眼睛,就把目光移开了,举起矿泉水喝了一口。
衣舞不知道哪里崩来的水珠,又迷迷瞪瞪睡过去了。
她一直在象牙塔里,太缺乏社会经验了,坐在她旁边的那个男青年肯定是个小偷啊,他用手指朝她面部弹水珠,其实是在试探她睡没睡熟。
等衣舞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背包被拉开,钱夹不见了。
车票也在钱夹里。
她四下看看,人头攒动,一下就哭出来。
很多人围观。
她哭着去车站派出所报了案。
她的口袋里装着一点钱,很少,只够短期的食宿。
警方答应第二天把她送上火车,让她返回贵州,如果案情有了进展,他们再跟她联系。
她离开派出所之后,找了家小旅馆住下来。她没给我打电话,她希望警察能帮她找回钱夹。
第二天,她再次来到火车站,走进候车大厅的时候,感觉背包被人重重地碰了一下,她猛地回头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就把背包转到了胸前。
派出所换了警察。正当值班警察翻看昨天笔录的时候,她打开背包拿水,竟然摸到了丢失的钱夹!打开看看,车票在,钱也在,一分不少!
她愣了一会儿,赶紧对警察说:“不麻烦你们了,谢谢!”然后就快步离开了派出所。
前一天,她翻遍了背包,钱夹肯定不在了,现在,它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她马上想到,她走进候车大厅的时候,曾经被人撞了一下,她相信,正是那时候有人把钱夹塞进了她的背包。
小偷为什么偷了她的钱夹又还给了她?
她顾不上多想,赶紧改签车票,继续奔赴库尔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