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林玄言再次出现在了廊桥之上,他浑身都是水,大口喘息,鲜血自唇齿间溢出,惊魂未定。
方才他全是法力凝结,靠着极为高深的境界强行清醒心,在一刹那斩断了所有与精的连接,才在那个似是而非的幻境中逃脱出来。
自己尚且如此,那陆嘉静……林玄言望向了湖水,心如湖水中的沉石。
他抬起头向着远方望去。
视线之中,出现了一座方才还不曾有的古楼。
林玄言心知肚明,那是方才那瞳孔之中的倒影。
他心中已经猜测了大概,如果整座城市都是虚幻的,那么这座古楼一定是真实的。
用如此大的手笔隐藏这栋楼。
如此欲盖弥彰的举动,到底是想藏住些什么呢?林玄言一直走到了一座高耸的古楼之前,那是古城之中最高的建筑,就像是日晷中央的那根随着阳光转动的石柱一般。
事已至此。
林玄言没有犹豫,直接迈步登上了古楼的台阶。
古楼之中别有洞天。
在外面看来无比灰暗的古楼,其中却是一片碧玉围成的光,仿佛是置身在琉璃宝塔之中,那些墙壁上透出的光线清和第揉进了视线里。
林玄言抬起脚,却发现脚如同灌铅一般,行动艰难。
难道是这座古楼抗拒自己的进入么?林玄言轻轻挑眉,法力运行在足上,尝试着想要迈出一步,但越是如此,自己的脚便越重,最后更像是牢牢第粘在了地面上一般。
林玄言忽然笑了笑,他撤去了一身法力,如寻常人般迈出一步,果然,古楼再也没有抗拒他。
林玄言走在第一层楼之中。
第一层楼无甚新,只是中央有一个内方外圆的古台,古台之中似乎应该存放着什么事物,只是如今空空如也。
而四周的墙壁上刻着怪的文字。
那些文字毫无章法,因为刻得极深,所以可以保持很久。
林玄言大致看了一遍,那些文字许多都记在了心底,他隐约感觉那些文字之中自有其玄妙之处,只是这种感觉若有若无,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只是冥冥之中,内心深处,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感应。
他记牢了所有墙壁上的符号之后,毫不犹豫,登上了二层楼。
二楼和一楼大同小异,那些文字的笔画之中同样泛着微微的碧光。
林玄言在心中默默记下了所有的笔画,再次登楼。
三楼,四楼,他一楼一楼看过去。
方才在外面之时,他便数过楼层数目,一共十三楼。
如今他已经来到了第六楼。
虽然每一层楼之间的变化都不大,但是积少成多,等到第六楼时,其间文字的写法,笔画的排列和第一楼时已经截然不同。
林玄言色凝重,因为他发现,那些文字,他竟然隐约可以看明白了。
有些文字,很明显是在模仿飞禽走兽的姿态和动作,其中隐含的韵和寓意可以猜到一二。
那些文字的排版也比之前要密集很多,似乎是在诉说着某一些故事。
而那中间内方外圆的石台之上,摆放着一块干枯二古老的石头,那块石头质地诡,色泽闷沉,在碧光的照拂之下,似有水纹盈盈流动其上,看上去竟像有生命力一般。
而石头之上有一个异的图案,而那个图案林玄言觉得有些熟稔,竟似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难以想起。
他来到石台之边,发现原本应该是内圆外方的石台变成了内方外圆。
林玄言深深第看了一眼石壁,他脑海中已然对这座古楼有了许多猜想。
但是他还不敢断定。
他看着第七楼的台阶,抿了抿嘴唇,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丛林之中,杀机四伏。
近几日之中,北域极北处的森林气氛尤为紧张。
一个灰衣少年站立在一棵极其高大的枝丫上,皱着粗长的眉头,面色凝重。
这些日子他统领妖兽做了许多几乎地毯式的搜查,几个关键的隘口也都封锁了,但是无论如何,它们也找不到那个少年和女子的踪影。
就像是他们凭空消失了一般。
周围野草剧烈起伏,一根根藤蔓翻开坚硬的土壤,向上钻出,不停窜动。
一个面色青绿的少年忽然出现在枝丫之上。
灰衣少年连忙行礼:「少主。
」那个面容青绿,瞳孔空洞的少年咧嘴道:「还是找不到么?」灰衣少年摇了摇头。
少主不满道:「在这片森林之中,竟还有什么手段可以躲过我们青妖族的搜查?」灰衣少年凝着眸子,他思索了片刻,不确定道:「他们可能是误入了那个地方。
」少主脸上没有太多惊讶的表情,这几日的一无所得也让他产生了那种想法。
「他们确实有可能去了那片祭坛。
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太可惜了。
」少主自顾自地叹了口气:「这么些年,从来没有人能从那里走出来啊。
」灰衣少年对于那里本就满心疑问,于是便问道:「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老族长有透露过什么么?」「没有人知道。
包括我父亲。
曾经有一代青妖王深入过那里,最后侥幸出来,只是那时他已满口疯言疯语,痴傻了一般。
最后被几个大长老联手镇压下来,从此那里就被当做了禁地。
而我们根据已有的了解,把那里称作祭坛。
」「真是可惜啊。
那样好的货色居然要断送在这种地方。
」灰衣少年摇头叹息道。
少主没有接话,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总之,封锁所有出口和要道,尤其是天峰口,那是通往外面唯一的道路,彻夜监察不可松懈。
即使他们真的侥幸逃了出来,也注定会落入我们青妖族的大网之中。
」灰衣少年才领命。
少主身子便如陀螺般转起,化作一道青色的龙卷,倏然钻入了一棵大树的木心之中,顷刻消失不见。
而周围的古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幻姿态,重新排列成了新的队列。
灰衣少年猛一蹬脚,色骤然跃出,在几棵巨木之间反复横跳,如灰色的弹丸朝着天峰口掠去。
忽然,少年的身影一滞。
他望向了某个方向,色微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才他似乎又感应到了生人的气息………………北域的气候阴晴不定,一个破旧的古庙外,再次下起了大雨。
鬼铜像在电光雷火的闪烁之中明暗不定,更显狰狞恐怖,那些刀叉铜镜剑戟的倒影在墙壁上狂乱舞动,像是大风中疯狂摇曳的烛火。
一个皮囊极好却是赤身裸体的少女在古庙中睁开眼睛,她的身边放着一把生锈的古剑。
少女脖颈底下枕着满是枯草灰尘的冰冷石像,又闭了会眸子,仰起头,淡紫色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膀上,她浑身都被雨水淋湿,一片阴寒。
「百鬼升天为魔伥,君入地开洞府。
」少女口中碎碎念念,声音弱不可闻。
却有一道极其细微的风从雨幕中飘然而至,一下子纳入了少女的窍穴之中。
调息了许久的气息之后,少女才虚弱地睁开了眼睛,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掐了掐自己的脸颊,用最后一些识向着前方的雨帘探去,等到她确认了某些东西之后,才缓缓地舒了口气,她挣扎着起身,来到了石像后面,蜷缩起了娇小的身子,如秋蝉一般蛰伏起了所有的气息,倒头就睡。
外面大雨如鞭,四溅的雨水连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电光如海,天雷轰响,声势震天动地,但是都未能惊醒沉睡的少女。
等到一觉醒来之时,外面雨水已停,天地一碧如洗,泛着焕然一新的气息。
她望着青绿色的层山和刀削般的铁色断崖,眉毛比远山更为好看。
她忽然捂住心口不停地咳嗦,雪白的贝齿之间溢出鲜血,虽然身体的伤势恢复很快,但是道心上的裂痕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弥补。
回想起那些形形色色的场景,她依旧心有余悸。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障眼法能不能骗过那些人,如今时间也太过紧迫,她没什么信心。
少女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外面被雨水洗的焕然一新的花草,没由来地露出了微笑。
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大梦忽然苏醒了一样,她伸了一个懒腰,腰肢舒展,清婉美好,精难得地清净。
也像是人生重新来过一般。
少女忽然歪过头想了想,自己到底叫什么好呢?想来想去,她也想不到合适的名字,她摇头微微叹息,起名真是一个麻烦的事情啊。
忽然她面色微红,这才意识到此刻自己甚至一丝不挂。
她回望了一眼古庙。
深山之间的寺庙总与一些灵异之相有关,冥冥中似是有些蹊跷。
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瞧不出太多异样。
随后紫发少女回到了古庙之中,她目光缓缓扫视四周,那地上竟然一些干枯的碎骨,有一片甚至是较为完整的头颅。
而从骨头的构造上来看,不似人族,反而似妖。
此刻自己是在北域?少女秀美微蹙,她来到了一片杂草之边,轻轻拨开杂草,取出了一个老式而陈旧的箱子。
这应该是曾经被杀害在这里的人所带的箱子。
她推开箱子,发现里面竟很巧合地有几件深碧色的衣物。
她翻动衣物,从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几件衣裙样式的衣服,展开抖了抖,她看着那衣物的色泽,鼻翼微动,有些不满地鼓了鼓嘴:「这……这也太绿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