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之前却是一直没回头的,也看不到后面那一千人的情形,但他耳中听不到他们练拳的声音了,便猜到他们一定是都在看着这里。
他这回头一瞧,果然便看见了那一千小弟们正都瞧着他们。
那一千人中有一人瞧见了他与阿碧在这里说话又有说有笑的,便一传十,十传百地传了开来。
他们见得老大跟个温柔漂亮的女孩子说话,又把那女孩逗得咯咯直笑,自然是好,所以便得停了下来瞧着。
这时见得老大回过头来扫了一眼,便又连忙装作没看见地转过了身去继续练拳。
不过这一回练却是在装模作样,拳打出去跟本就没带着劲。
沈醉却是没想着要跟他们计较,回了下头便又转了回来看着阿碧。
阿碧听得他的话,又顺着他回头的目光往后一瞧,果然便见后面那一千人正都瞧着他们两个,当时就感羞愧万分,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头也低了下去,极不安地用手指搅着自己的衣角。
沈醉回过头来,就正好瞧见了她这副害羞的样子,笑了笑,向她邀请道:“进我庄里去坐坐吧!”“不,不了,我还是先回去了!”阿碧觉着自己心跳得厉害,脸也烫得发烧,只想着要赶快离开这里。
听到沈醉的邀请低着头道了句,头也不敢抬地便要转过身去。
谁知她此时虽是低着头,但却是心儿慌乱地才低了头,跟本就没瞧着脚下,往后迈了一步便要回身,却是没注意到脚后的一个格板,慌乱之下脚抬的低了,没迈过去被绊了一下,身子便往后倒去。
她忍不住惊呼一声,下意识之下伸手往前面空处想要抓什么东西好稳住身子。
但这却只是下意识之下的无意识之举,因为她前面伸手可及的地方除了空气却是什么东西也没有的。
但她这一抓却还真抓住了个东西,也不能说是她抓住了,而是这个东西先抓住了她,她才反手连忙抓住的。
她慌乱中一瞧,却见自己抓住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沈醉的手。
乃是沈醉听她一声惊呼,见她没注意被绊了往后倒去便连忙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然后又一使劲,将她身子拉正了过来。
但他见她连回个身都能被绊一跤,便也忍不住心中好笑,也忍不住地便露在了脸上。
“谢谢沈公子!”阿碧见是沈醉拉住了她连忙道谢,但见他脸上那副表情,想到自己刚才笨笨的动作,心中是又羞又气。
“还是进去坐坐吧!”沈醉见得她的表情,连忙收住了脸上的笑,又再次邀请道。
这一回更是话一说完,就抓着她的手顺势将她往岸上拉。
“我……”阿碧还想要拒绝的,但却哪比得上沈醉的力气,已是被他拉得不由自主地上了岸,只能红着脸低着头道了句“好吧!”“走吧!”沈醉道了句便拉着她的手往庄门走去。
但走得两步阿碧却是停了下来叫了句“沈公子”,把她被抓住的那只手往外抽了抽。
“哦!”沈醉笑了笑,连忙放开她的手,引着她往庄门而去,一路上还得小心瞧着她,怕她再被绊上一跤。
因为她一路而走,始终是低着个头只看脚下不看前面的。
沈醉好笑地看着她,转眼瞧了下旁边那一千人还是在装模作样且不时偷眼瞧着这边,忍不住转过头去对他们吼了句“看什么看,都给我好好练!”众人被他一声吼,连忙噤若寒蝉,一齐大喊了一声“哈”,打出一拳,但却还是有不少人都在斜眼偷瞧着。
沈醉看了看,略带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不管他们了,只继续领着阿碧往庄门而去。
进得庄内,到了大厅,分宾主而坐,一杯热茶过后,阿碧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脸没有那红了,心也跳得没那么急了。
沈醉又问了庄外岸边的问题,问她怎么跑这里来了。
她这回没有再用那句话来回答,而是说过来听外面那一千人唱歌的。
还说是已经连续来了七八天了,但却一直都没碰见他。
沈醉知她酷爱音乐,听见她的回答点头表示理解,这么一首现代所做的歌曲,放到这古代里来自然是独一无二,截然不同。
像阿碧这样的音乐爱好者,听到后自然是好要来听上一听,连续听上个七八天也是正常。
又听她说前几天都没碰上自己,便答道:“我昨天中午才回来的,你前几天自然是碰不到我!”“沈公子,他们唱的那一首‘男儿当自强’,是你做的吗?”阿碧问道。
她早从每天一块儿来听歌的渔人那里知道了这首歌的名字,也听他们说了唱歌的那帮人是苏州城里的小混混,说是前些日子新来了个人把他们都收服了训得听话了,也不随便欺负人了,这首歌便是他们那新老大教他们唱的。
她此时见得沈醉出现在这里,便怀疑他就是收服那帮小混混并把他们训得听话的那个人,也就是教他们唱歌的那人。
是以便问了出来,这一问到了她所喜好的事情上来,她的眼睛不由放出了光彩,刚才的那阵儿慌乱与害羞也都抛开了。
“嗯,是的!”沈醉虽心叫惭愧,但口里却还是这么回答的。
阿碧听着他的话眼睛更是亮了亮,又把他重新打量了一遍,道:“想不到沈公子竟也如此精通音律!”“不像吗?”沈醉笑问道。
阿碧连忙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着有些让人想不到罢了!”接着又道:“公子能作出这么一首好歌来,阿碧可是好生佩服呢!”这话可把沈醉夸得惭愧汗颜了,连忙道:“哪里哪里!”随后又道:“我可是听三弟说你还能用算盘跟软鞭打出音乐来呢,那才是让人好生佩服!”这事儿可不是段誉告诉他的,而是他从书中知道的。
阿碧脸又红了下,谦虚道:“一点小技巧罢了,却是比不得公子的!”沈醉心道:“我才是拍马都比不上你呢,除了会唱几首这个时代没有的现代歌曲,中学的时候学过一阵儿笛子之外,剩下的我可说是一窍不通了。
哪能比得上你这涵谷八友中老大康广陵的高徒来得精通!”但这话他却是没有说出来,而是转口问她慕容复回来没有,不想跟她再在这音乐的事上多说,怕说多了漏馅。
阿碧见他问慕容复便也跟着他的问题转移话题,说了慕容复还没回来,又说了自己回来后整日就一个人,挺孤单无味的。
虽说府里还有不少下人丫环,却是没跟她说得来的,阿朱却是也一直都没回来。
又想到自己回来是坐了沈醉雇的船,便又重新向他道谢了一番。
茶过三巡,阿碧说完之后便要起身告辞。
沈醉挽留两句,并说要请她吃午饭,但都被她婉言谢绝。
他便也不再坚持,起身送她出庄。
这一回,阿碧并没进来的时候那般害羞了。
但在一千人偷偷摸摸的眼光注目下瞧着,却仍是让她脸上带着层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