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434)萧离挥刀断旧义·傅鹏妙计结新欢作者:hu3292021年4月23日字数:11374冰冷刀锋紧挨如玉肌肤,并无一丝血花绽出。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萧别情目光如刀,凝视白少川,「你为何不躲?」白少川对横在咽喉的春风快意刀视而不见,莞尔道:「你又为何不斩?」「你当我不敢!」萧离声音转厉。
「我早说过,死在你手,也是归宿」白少川平静道:「本是我欠你的,今日偿还而已」萧离沉声道:「我们曾是朋友?」白少川道:「很好的朋友」萧离厉声怒叱:「你所作所为可对得起朋友二字?」白少川摇首。
「你不但有负朋友之义,你还……负心薄情!」萧离一字一顿,字字切齿。
「不错,白某负义薄幸,死有余辜,萧兄,请动手吧」白少川闭目扬首。
萧离心潮激荡,连持刀的手也微微颤动,白少川一言不发,一副引颈就戮之态。
不知过了多久,萧别情忽然收刀后退,背转身道:「你走吧」「别情终究是君子,可欺之以方」白少川摸着仍旧发凉的颈间肌肤,微微摇头,惋惜道:「有朝一日恐会吃大亏」「住口!」萧别情蓦转身来,嗔目叱道:「萧某不杀你,是因为有人比我更该杀你,你也应死在她的手上!」白少川色一黯,垂目道:「你说的不错,我亏欠她的确更多」「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萧某再也不想见你」「别情可以不认我这个朋友,但奉劝萧兄一句,切莫与丁寿反目」白少川言辞恳切。
萧离一声冷笑:「这与你似乎无关」「却与萧兄安危有关,这也是此番我不得不来的缘由」白少川带着几分怅然,「否则,我也的确无颜见你」萧离面露讶色,静待下文。
白少川苦笑:「丁寿其人,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他对你好,会真心实意,推诚置腹,可若有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他也定会睚眦必报,变本加厉,最好少招惹为妙」「这是警告么?」萧离冷冷道,别情公子并非受人要挟之辈。
「算是提醒吧」白少川不置可否,犹豫一番还是继续道:「仅他一人倒还好说,内廷刘公公对他青眼有加,容不得他受半点委屈,萧兄切莫一时意气,为萧家满门招祸」「刘瑾?」萧离嗤的一声冷笑,对这位当朝权阉甚是不屑,「萧某安分守己,快意堂奉公守法,刘瑾便是权倾天下又能如何,难道还要欲加之罪么!」白少川手指金匾,「不瞒萧兄,这面赐额便是刘公授意」「刘瑾的主意?」萧离回身望着那块碍眼匾额,不明所以。
「其中利害,萧兄若是不明,不妨请教萧老前辈。
言尽于此,山高水长,万望萧兄珍重」白少川拱手告辞,转身而去。
「你……」萧离不觉踏前一步,凝望白少川背影,嘴唇微动,终究没有再出声音。
************「事情办妥了?」丁寿歪靠着椅子,拄着下巴问道。
白少川在他对面坐下,点了点头。
「其实还刀这点小事随便让锦衣卫去办就是,何必劳烦白兄大驾,」丁寿眨了眨眼睛,眼中不乏探询之意,「你与那萧别情有旧?」「张公公想必已经告诉你了,何必多问」白少川轻挥折扇,悠悠说道。
「张雄连看你们动手的胆子都没有,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诶,你们俩究竟怎么结的仇?」丁寿一副好宝宝的情。
「你想知道?」白少川扬眉一笑。
丁寿鸡啄米般连连点头,他与快意堂将来是敌是友还不好说,多知道点对方过往也算知己知彼,再则,二爷的八卦之火已经被熊熊点燃。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只是——」白少川隐在折扇后的双眸中忽然透出凛冽寒意,「过后我会火口」「那我就不听了」丁寿仰头打个哈哈,白老三说到做到,二爷又不是百毒不侵的身子,没必要冒这个险。
白少川眼中冷意转瞬即逝,粲然道:「西北的事差不多了,收拾一番,与我回京吧」丁寿摇头,「暂时还走不得」「刘公公可是催你回去,」白少川剑眉微挑,顿顿又道:「甘肃毕亨那里你也不必去了……」「知道」丁寿无力地扶着额头,他这次西行闹得动静的确有点大,一路过来山西、宁夏、延绥三镇折了四个巡抚,还有一个三边总制战死沙场,怕是在大明官场里他丁二郎已经成了「丧门星」的代名词,据锦衣卫得到的消息,甘肃巡抚毕亨已经上表要回籍给爹妈守墓了,他要是真赶过去,那位爷保不齐能做出挂印潜逃的事来。
顺手将身侧一张红帖扔了过去,丁寿道:「可做事总得善始善终吧,记得我因何出京的!」「喜帖?」白少川微愕,打开细看:「沐恩小子傅鹏百拜奉书大金吾恩人丁公阁下……」这长长的肉麻称谓让白少川微微蹙眉,「正德二年十二月丙寅,侍生结褵之庆,薄治豆觞,恭候恩公大驾莅临。
愚门下沐恩傅鹏顿首再拜」「傅鹏要成亲了?」「他孝期已满,成亲也不违制,你说这么个东西,好端端地买个鸡非要勾搭人家孙玉娇,摊上人命官司不说,害得咱们爷们大老远地跑这一趟,如今这官司也了了,婚期就在这几天,你陪我过去应付一下,走个过场吧」丁寿百无聊赖,只当是个收尾,也好应付张太后那娘们将来问询。
白少川将喜帖丢在一旁,摇头道:「我素不喜喧闹,在此候你便好」「别啊,丁某一人去凤翔多无聊,你要舍不得银子,你那份喜钱我替你出了」丁寿坐起身,半真半假地揶揄道。
送了这惫懒家伙一个白眼,白少川拂袖离去。
「真不经逗,」丁寿重新倒在椅子上,叹了口气:「戴小妞陪他爹回绥德了,小慕容还在花马池将养,身边连个可调戏的人都没有,二爷好命苦哟……」************腊月初三,凤翔府,郿县。
数月前还愁云惨淡,门可罗雀的傅宅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府门前车如流水,马如接龙,到府贺客非富即贵,再无半分败落之象。
负责操持婚事的知县李镒算是遭了大罪,迎来送往间,堂堂令尹老爷的腰身几乎没有直起过,非是李知县腰杆子太软,实在是来人一个个身份硬扎,让他不得不低头见礼。
秦王府承奉贾能,官品虽不高,身后代表的却是宗藩之长的秦王爷,入席上座!新任宁夏巡抚安惟学、总兵姜汉,就任之时枉道来贺,无论如何不敢怠慢,里面请!陕西巡抚曹元与布政使曲锐,这二位可都是顶头上司,礼数万万不敢有差!至于分别代表戴钦和马炳然的帐下中军官与亲信幕客,虽说二人已转迁他处,可已然是方面大员,将来官场兜兜转转保不齐还有打交道的时候,自然也不能轻忽,须得安排个好位置!陕西总兵曹雄长子?曹公子,里边请……延安知府赵楫赵府台的贺客,这边走………………一通罗圈躬打下来,李镒的老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心中默默盘算一下,按这些大人物身份品级排序,自己这一县父母怕是连内堂席位都混不上一个,何苦来哉,不由暗暗埋怨傅鹏小儿不晓事理,下了这许多喜帖竟事先招呼也不打一个。
傅鹏比之李镒更加不堪,李知县好歹通晓官场世故,面对各级上官趋前退后自有礼仪规章,他则是见面一拜再拜,若不是对方执意不受,他那一身大红簇新吉服早就在泥里打了几滚,即便如此,他行礼行得也是头昏脑涨,被李镒拉住询问时还不明所以。
「啊什么?我问你几时背着我下了这许多喜柬,省府道各司文武都遣人来贺,事先怎不说上一声,一时哪里预备许多酒宴!」李镒看着一脸懵懂的傅鹏便觉有气。
「老父母休要动怒,学生实在不知啊!」傅鹏一脸委屈,迟疑道:「难道里面贵人不是县尊延请而来的么?」「我?」李镒都被气乐了,本官爹妈死了里面那些人都不定会问上一句,他们会看我的面子跑来给你贺喜,呸!强压怒火,李镒沉声道:「你说实话,除了原本说的自家亲友,本县缙绅,你还给谁送了喜柬?」「再有……没有了」傅鹏言辞闪烁,但经不住李镒再三逼问,还是吐出实情。
「你请了丁帅?」李镒闻听一愣,随即恼怒:「为何不早说!?」「老父母息怒,学生想着他老人家日理万机,末必有暇,不过投帖一试,缇帅并末回复,是以末曾……」傅鹏还想解释,便被李镒暴怒打断,「你还想如何!等缇帅与你往来回帖么,你以为自己是谁,缇帅而今总理陕西军政事务,身份何等尊荣,岂会有此闲暇!既然投了请柬,又不早做预备,是想让本官在他老人家面前难堪么!」「老父母何出此言,缇帅纵然前来,不过添一杯一筷,何至大动周章,再说而今人也末到,想来……」「想来个屁!」李镒终于不顾斯文体统,爆了一句粗口,自己这顶乌纱帽目下还在头上戴着,是丁寿网开一面,让自己戴罪立功,唯一的要求便是将这场婚事筹办得风光体面,这阵子县内积压了多少公务,自己头发都愁白了几根,好不容易这最后一哆嗦了,却被这不开窍的棒槌给毁了!揪着傅鹏衣领,李镒指着堂内方向,压低声音道:「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人物,他们会为了你们两公母的事大老远跑一趟郿县?分明是得了确切消息,来卖缇帅个人情」「这么说,缇帅定会前来了?」傅鹏面上喜色抑制不住。
「缇帅如今身份,一人动而四方景从,添一副杯筷便可接待,笑话!」李镒横眉立目道。
被训斥的如三孙子一般的傅鹏暗暗咬牙,面上却恭谨道:「老父母教训的是,该如何是好还请示下」「如何?」李镒眼珠转了转,当即道:「后续怕还有人来,府中布置怕是不够了,那些闲杂人等不要迎进门了,直接安排到县内酒楼,另开酒宴款待」「闲杂人等指的是……是哪些?」傅鹏疑惑问道。
这小子还真是蜡烛,不点不亮,李镒气极反笑:「本县缙绅名流,你开罪得起么?」李镒的意思很明白,傅鹏顿时脸色难看,「可族人亲友也不能拒之门外,否则……」「没什么否则的,你自己看着办吧」李镒可不想开罪当地士绅,将来治理郿县还要仰仗这些人呢,至于傅家亲友?抱歉,谁教你们摊上小傅鹏这么个做事无行的浪荡子弟,只好受委屈了。
望着甩手而去的李镒背影,傅鹏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前番牢狱之苦,加上今日之辱一笔一笔记在心里,待傅某计成,再与你计较。
「锦衣卫都指挥使丁大人到——」随着门前礼宾略带颤声的唱和,堂内高谈阔论的宾主众人纷纷涌出。
「见过丁帅」众人迎出门外,齐声施礼。
「哟,诸位都来了,看来傅鹏你人缘不错」丁寿说笑着下了马。
「恩公说笑,大人拨冗贲临,学生阖家幸甚」傅鹏马前施礼,甚是恭敬。
「金鼎呈祥龙香结彩,银台报喜凤烛生花。
这样的好日子我不来讨个彩头,岂不枉了西北一行」丁寿哈哈大笑,与来迎众人一一见礼。
「缇帅妙语依旧,下官与总戎赴任之际,特来聆听教诲」待得到安惟学面前,安老儿与姜汉相视一笑,意味深长。
丁寿笑容一肃,示意进内详谈。
吉时方到,身兼数职的李镒又充当司仪,拜过天地高堂,傅鹏携新妇又专程跪谢丁寿。
「怎么就你们俩,孙玉娇呢?不是一起办喜事么?」透过轻纱盖头,丁寿依稀辨出新娘子是宋巧姣。
「缇帅,孙玉娇毕竟妾室,已从侧门迎进,如今在洞房等候」李镒悄声道。
丁寿笑指李镒,「你们这些两榜出身的,心里弯弯绕太多,只要人家一家和美,其乐融融,些许子虚礼儿何必多做计较,本官那两个妾室可都是八抬大轿抬进门的,谁又说了些什么」凭您老的威风煊赫,哪个不开眼的敢乱嚼舌根,李镒牵牵嘴角,一脸惶恐道:「下官办事不周,请缇帅责罚」「说笑而已,听闻你这阵子也下了不少心力,这份辛苦我与你记着呢」丁寿笑着拍拍李镒肩头。
这话分明是有意栽培,李镒受宠若惊,屈膝跪倒:「下官谢过缇帅」挥手让这碍眼的家伙闪一边去,丁寿取笑道:「新娘子,好事得遂,是否该敬我一杯啊?」轻纱之下,宋巧姣玉面绯红,想起京师一行,千难险阻,感慨万千,柔声道:「大人隆恩厚意,莫说一杯薄酒,妾身便是粉身碎骨,也难偿一二」说者无意,傅鹏听者有心,愠色稍现即逝,朗声笑道:「内子说的是,晚生这便取酒来」不多时,傅鹏端来一精巧锡壶,亲手斟了两杯美酒,递与宋巧姣,嘱咐道:「大人雅兴,你也不妨陪饮一杯」「诶,你二人合卺酒还末饮,丁某喧宾夺主了吧」丁寿摆手推辞。
「若无大人恩德,晚生此身不知何处,些许小事,何须介怀」傅鹏一片赤诚。
旁边诸人也纷纷相劝,丁寿本也不是循规守矩的迂腐性情,含笑接过宋巧姣递过美酒,宋巧姣也捧起托盘酒盏,撩起头纱,缓缓啜饮。
丁寿一饮而尽,宋巧姣酒方及唇,丁寿见她捧着酒盏的纤纤十指,红白分明,浅浅翕张的樱唇菱角,艳若水仙,心儿不禁一荡。
杯酒饮尽,宋巧姣玉颊染晕,头脑亦觉有些昏沉沉的,歉然道:「妾身量浅末得尽兴,乞大人恕罪」「不怪不怪,你二人该入洞房入洞房,该合卺合卺,不必在此相陪」丁寿朗声大笑。
「大人说笑,晚生先送拙荆回去歇息,再来相陪诸位大人」傅鹏道。
众人来此并非为他,当下也不挽留,只围着丁寿恭维套交情,郿县父母李镒果真连话都凑不上一句。
丁寿三言两语和其余人寒暄一番后,便与宁夏的文武二人凑到了一起。
「宁夏根底缇帅知之甚详,可有言教我等?」知晓官位是从哪里来的,安惟学和姜汉姿态摆得很正。
「宁夏官场根儿上烂了,副宪此去还要核查边储,重申法度,任重而道远」想起此前宁夏之行,丁寿也觉脑仁儿发痛。
找#回#……3j3j3j.安惟学颔首,「缇帅放心,既蒙大人举荐,朝廷任重,老朽定当尽心竭力」「总戎,宁夏文恬武嬉,军户度日艰难,你若想整饬武备,怕也不易」丁寿转对姜汉道。
「正要恭聆大人教诲」尽管品级已不在丁寿之下,姜汉仍旧持礼甚恭。
「教诲不敢当,几句建言罢了,前番为了边事大局,一些人轻轻放过,如今时过境迁,他们也该挪挪地方了,另外一些人,也可适当提拔,兵部那里我自会行文……」与宁夏文武两位大员一番面授机宜,二人心领会,丁寿却觉口干舌燥,连饮了几杯也末觉好。
「缇帅,家严命在下代为问候」一身素白棉袍的曹谦上前躬身一揖,温文有礼。
「我与令尊没什么交情,好就免了」二爷正喉中生火,见了这小白脸火气更大。
曹大公子教养甚好,不以丁寿无礼为忤,淡然笑道:「缇帅回京在即,在下有一言请托转呈刘公」「曹公子有何言论早呈尊师岂不是好,何须劳烦丁某」丁寿差人对曹家父子查探过一番,知晓曹谦的授业恩师正是那位前任三边总制杨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