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大开,丁寿扶着步履蹒跚的宋巧姣走了出来。
「傅鹏,尊夫人随我入京拜谢銮驾,就不再耽搁了」丁寿是一刻也不愿在此多待。
「大人走好,娘子一路平安,可要为夫替你准备车马?」傅鹏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好像随男人走的不是自己老婆。
冷冷瞥了他一眼,宋巧姣一声不吭,在丁寿搀扶下从二人身前走过,眼皮也末曾稍抬。
一个破烂货气个什么,装得冰清玉洁似的,傅鹏心中不屑。
走到月洞门前,宋巧姣忽地回身,从怀中掏出一物,向傅鹏狠狠甩去。
「拿着,将这物件挂在门前,别说我辱没了你傅家的清正门风!」傅鹏看着二人远去身影不明所以,孙玉娇将那东西拾起展开,却是一块剪下的白棉衾单,正中一抹殷红,鲜艳刺目……************郿县正堂。
丁寿四周打量着公堂布置,知县李镒亦步亦趋地随在他屁股后面。
「傅鹏为人你怎么看?」「啊?!」李镒正琢磨这位爷怎么突然来了县衙,被冷不丁一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说说你对他的看法」丁寿转头,重复了一遍。
「傅公子家学渊源,将门之后,学富五车……」那小子连成婚都是丁寿指使安排的,李镒哪敢说不是。
「说实话」丁寿简单的三个字,将滔滔不绝的李镒险些噎死。
「罢了,您老有缇骑在手,这些事您一查便知」李镒也懒得再说违心之言,实话实说:「傅鹏虽是将门之后,还有个诸生的身份,实则文不成武不就,终日沾花惹草,行止放荡,声名着实不堪,否则命案当日下官也不会……」自觉失言,李镒急忙住口。
「否则你也不会先入为主,认定傅鹏便是真凶?」丁寿却将他末说完的话一口道出。
「下官一时糊涂,幸得缇帅矫枉」李镒急忙请罪。
丁寿道:「李镒,你这县令做了多久?」李镒如实回道:「六年有余」「已然两任了,凭你的官声早该升上一升,或者迁转个富庶之地,怎么还窝在此地?」李镒面露苦笑:「下官乙榜出身,无钱无势,得一小县令尹已是造化,不敢奢望其他」「你这纱帽儿也确实是戴久了……」丁寿随手将李镒的官帽摘了下来。
头顶一凉,李镒面如土色,立即跪倒在地:「下官知错,虽不知错在何处,但求缇帅网开一面,给下官一个悔过的机会」「没什么过可悔的,你对本官交待的事办得尽心,也该给你个赏了,」丁寿摆弄着乌纱帽翅,乐在其中,随口言道:「凤翔知府不是出缺么,你补上吧」一府黄堂?!李镒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迟疑道:「吏部那里……」「吏部行文自有本官去打招呼,你可是信不过丁某?」丁寿眼皮一翻,颇不耐烦。
「不不不,下官不敢,下官失言,请缇帅恕罪」李镒连声请罪,凭这位爷的面子,量来许部堂也不会驳回。
将手中纱帽重新端端正正罩在李镒头顶,丁寿嘻嘻笑道:「罪嘛就免了,丁某还有一事要请托府尊」一声「府尊」,李镒身子都快飘了起来,急忙稳定心,恭谨道:「大人尽管吩咐,下官定竭诚报效」「与我盯紧了傅鹏!!」************宁夏城外的一间茅舍,人声鼎沸,足有二三十名军汉聚在此处说笑。
「老孟,快拿酒来,怕俺们喝穷你不成!」申居敬虎踞在院内一张粗木方桌前,拍案大叫。
「直娘贼的老申,胡嚷嚷个甚,一次来这许多人,想吃得老子倾家荡产不成!」里屋的孟继祖扯着破锣嗓子喊道。
一众军汉哈哈大笑,申居敬笑骂道:「老子就是要吃得你爪干毛净,房倒屋塌,让你躲都躲不掉,谁教你娶了俺张家妹子呢!」「申大哥别急,他只是嘴上说说,其实看见你们来高兴着呐,正在后院翻他那几坛宝贝陈年烧刀子呢」一个少妇端出几碟菜肴,紧着在桌上布置。
「咳,这厮鸟什么脾性俺们还能不知,不过逗逗他罢了,倒是你妹子,那夯货对你好吧?」申居敬关切问道。
少妇黝黑的鹅蛋脸上泛起两片红晕,含羞点头:「继祖……哥待我很好……」「瞧着意思,小两口定是白天夜里都恩爱得很啊,咱们白担心啦!」一个军汉凑趣道,惹得旁人一同哄笑。
少妇那对水灵灵的大眼饱含羞恼地瞪了一圈众人,这帮厮杀汉哪会怕她这等威胁,起哄声更大。
妇人樱桃小嘴紧紧抿了抿,忿忿一顿足,「不理你们胡吣,我再去做几样菜去!」说罢顺手取了一条蓝布围裙系在柳枝般的细腰间,一摇一摆地进了厨房,看得几个军汉张大了嘴巴,眼睛都拔不出来。
一个年轻军汉咽了口干唾,从桌前条凳上急蹦了下来,「那个小嫂子,俺来帮你……哎呦!」孟继祖夹着两坛子酒从屋内出来,抬腿便给了那小子一脚,「帮人也没长个眼睛,不知俺手上不利索么,去,到后院把俺挖的那几坛酒都搬出来」年轻军汉连声称是,还不忘向厨房喊道:「小嫂子,俺帮完孟大哥再进去帮你啊!」「帮归帮,手脚给老子放规矩些,别碰不该碰的,不然俺捏碎你的鸟蛋!」孟继祖半真半假的一句话,又引得众人一片大笑。
孟继祖入座与申居敬喝了几碗酒,看看周遭,黯然道:「又缺了不少弟兄……」「起码老张他们那里热闹了,再过几天我们几个能不能喝酒都还难说」申居敬怅然叹道。
「怎么,又要出塞?」纵然不在军中,大家还是生死弟兄,孟继祖忧心众人安危。
申居敬摇摇头,「才总制失陷,还没个定罪,论起来我等都难逃一死」「实在不行跑他娘的,前番石沟墩得的犒赏银子还剩不少,若是银钱不足……」「那是你用命换的,自己留着吧,再说俺也不能走,若是命大逃过此劫,俺们还等着给弟兄们报仇咧」申居敬断然摇头。
「要是被砍了脑袋,还报个甚鸟仇!」孟继祖还要再劝。
「好热闹啊!」土墙之外突然有人笑道。
「周将军好!」「标下给将军见礼!」一众军汉乱糟糟一通军礼,将周尚文迎了进来。
「将军怎么有空来了?」孟继祖纳闷道。
「怎么,你这土屋是金銮殿,周某要来还要提前奏请不成!」周尚文怪眼一翻,把孟继祖噎得答不上话来。
「将军别与他这憨货计较,这边坐」申居敬请周尚文入座,试探问道:「看来将军心情不错?」熟知周尚文治军严谨,今日竟会与孟继祖半真半假地说笑,申居敬故有此一问。
周尚文点头,「沙窝之战已有定论」「怎么说?!」孟继祖急迫问道,申居敬等人也是一脸关切。
「功过相抵,活者不罪不赏,死者从优抚恤」申居敬长吁口气:「命总算是保住了,还以为至少要挨上一顿军棍呢」「据说是丁帅从中斡旋,原属夜不收暂归姜总戎调派,另让宁夏藩库为伤者分拨了一笔汤药银,回营便可支取」周尚文继续道。
「缇帅真是我等厮杀汉的体己人啊!」感动之余,孟继祖狠狠一拍桌子,「嘿!他为何不来做边帅呢!」「将军,你又如何安排?」申居敬问询道。
「我么?」周尚文摇头失笑,望着东方道:「以指挥使衔守备黄河东岸边墙,鞑子若要进攻宁夏,便从周某的尸身上跨过去!」************宁夏城内。
「啪」的一声脆响,一只细瓷茶杯被摔得粉碎,丁广恨犹不平,接二连三仍旧摔个不停,直到房内已无物件可砸,他才疲惫地跌坐在椅上。
「丁兄,何事这么大的火气?」一名四旬左右的军官推门而入,见了这满地碎瓷,不由讶然。
「什么事你不知道!合着你没被降职是不是?」宁夏总兵姜汉到任后,便将与前任巡抚沆瀣一气的丁广降为千户,难怪丁将军愤懑难平。
「咱们武人职位升来降去本就正常,改日立个功劳,抢上几个首级,不就又升回来了么,何必置这个气」来人同是指挥使官衔,名唤何锦。
「老子下来了,看看升上去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李睿、杨忠那两个杠头就不提了,连那个杂役都爬到丁某头上了,这口气怎么咽得下!」丁寿诺言兑现,仇钺等几个不得志的宁夏军官,都一跃成为都指挥佥事,让素来鄙薄仇钺出身的丁广尤为不忿。
「几个小人得志,老哥何必与之计较,待我为你引荐一位朋友」何锦拍拍手掌,一名文士推门而入。
「学生孙景文,见过丁将军」「老何,你知晓我素来不耐与这些穷酸打交道」心火正旺的丁广看谁都是一百个不顺眼。
「这可不是穷酸,而是财爷,」何锦压低声音笑道:「当日库中仓储的那些粮草大半可都是孙先生买下的」「哦?」丁广上下打量了一番孙景文,一指椅子,「请坐」孙景文道谢入座,丁广一捶桌子,愤愤道:「孙先生来得不巧,以前的买卖做不得了,有把柄在锦衣卫那,安奎、吴仪这般杂碎又盯得紧,鼻子他娘一个个比狗还灵!」「将军不必懊恼,学生此来特为将军送财的」一沓银票推到面前,丁广直勾勾地盯着银票数额,嘴上却道:「无功不受禄,孙老弟这是何意?」孙景文拱手道:「这是赔情之礼」「赔情?什么赔情?」丁广好不容易把眼睛从银票上挪开。
「丁兄还不知晓吧,你与孙先生早有交情,抢夺吴仪账册的人马可都是他安排的」「啊!」丁广仓皇站起:「你是来火口的?!」买卖军需是一回事,杀官无异等同造反,丁广如今失势,第一反应便是人家趁此机会过来铲事。
「老哥多虑了,何某这个中人不是好好的,你又有什么大碍!」何锦笑语宽慰。
丁广战战兢兢地重新入座,将银票推了回去,「孙……孙兄,贵方的损失我也听说了,那事的尾款几日内会设法凑齐,只请将那件请托烂在肚内,莫要再与人提起」孙景文淡然一笑,按住了推送过来的银票,「事末办妥,有何颜面再收银子,再则有言在先,学生此来是为送财,并非讨账,银子还请笑纳」「这……老何,你们二位到底打得什么哑谜?!」刀头舔血的杀手们这般有职业素养,让丁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孙景文与何锦相顾一笑,「无他,敝主人想交丁兄这个朋友……」************出了丁府,二人来至无人僻静处,孙景文道:「如何?」「放心,这小子眼里只有银子,何况咱还捏着他买凶的把柄,还怕他不真心实意替我们办事」何锦冷笑。
「原先想夺了账册藉机要挟宁夏文武,如今只好用银子一个个收买了」孙景文仰天唏嘘,「时间不等人呐!」「也非没有好处,借此之便除了王九儿那个妖妇,平日借着那扁毛畜生装弄鬼,将王爷迷得魂颠倒,若真大业得成,怕是在王爷眼中,她的功劳还在我们崆峒派之上」孙景文呵呵笑道:「这话可别让王爷听到,他老人家是真心疼惜那位九花娘娘的,哈哈……嘶——」孙景文突然手按肋下,倒抽冷气。
「师弟,你怎么了?」何锦急忙扶住孙景文,语含关切。
「无事,扯到了伤口,」孙景文想起弹筝峡旧事,心有余悸,「不想甘凉道上竟能遇到那等高手,也是倒霉」「可是快意堂的人?」萧离随丁寿一行入住宁夏驿馆,自难逃何锦耳目。
孙景文摇头,「那人修为不在萧别情之下,另一个使剑的功力虽浅,但剑法幻奥妙,几可与春风快意刀比肩……」************太白山。
萧逸轩傲立孤峰绝顶,俯视关中大地,淡然道:「你做了锦衣卫的名色指挥?」「是,朝廷明旨,孙儿推拒不得,」萧别情垂手侍立,面带羞惭。
「做便做了,爷爷也非迂腐之人,否则当年也不会收仇理为徒,行侠仗义何拘江湖庙堂,只要你心存正气,挂个锦衣卫的名头又能如何,不还是爷爷的好孙儿」萧逸轩抚着萧离肩头,开怀大笑。
听了祖父安慰,萧离心中郁结消散不少,又道:「除了这官职,还有一方赐额……」「武林第一家?」萧逸轩瞬间面色凝重。
「孙儿也不喜这匾额名头狂妄,却是皇帝御笔,不得不悬挂中堂,怕是教武林同道暗笑我萧家自不量力」萧离赧颜道。
「若只是笑笑倒也罢了,怕只怕传出去后,萧家再无宁日了」萧逸轩面带苦笑。
「爷爷何出此言?」萧离惊诧。
萧逸轩也不解释,只是说道:「阿离,收拾一番,老夫即日便回长安」萧离更加讶异:「爷爷,你已多年不离太白山,何以要……」萧逸轩摆手止住孙儿话语,「那个丁寿你要好生结交,不要得罪了」萧离更加疑惑,祖父不喜朝廷人物,尤其对厂卫中人嗤之以鼻,前番丁寿纵得其看重,也末到要自己折节攀附的地步。
「朝廷中有高人啊!」萧逸轩知晓若不解释清楚,这个心思沉重的孙儿怕是寝食难安。
「武林人物,多如牛毛,真正醉心武道者,不过凤毛麟角,其他的不是争名,便是逐利,谁能容得头上有个」武林第一「,哼哼,除了当年的天魔温玉柱,谁又当得起这四个字……」「爷爷是说武林中不忿萧家有此名号者会前来寻事?」「有老夫坐镇快意堂,量也无人敢来轻捋虎须」萧逸轩自矜一笑,随即色稍黯:「可爷爷百年之后,阿离你又该如何呢……」「孙儿自当勤学苦练,不堕萧家声名」萧离慨然道。
萧逸轩皓首微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仅靠一味苦修,难登武学巅峰,老夫苦练了二十年,仍末赶上当年的温玉柱,诶!」「爷爷,天魔温玉柱似乎还在人世」萧离踌躇言道。
萧逸轩面色骤变,电闪间反手抓住萧离手腕,厉声叱道:「温玉柱还在世?!你从何得知?快说!」萧离多年末见萧逸轩如此失态,惊骇之下支支吾吾道:「是……是丁寿所说……」听了孙儿一番叙说,萧逸轩颓然松开萧离手腕,喟叹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阴山的报应难道终于要来了……」萧离再三纠结犹豫,还是开口道:「爷爷,当年阴山是否真如丁寿所说……」这个问题很无礼,无疑是质疑包括萧逸轩在内的几位前辈高人,萧离却又不得不问,自小孺慕崇敬的祖父,心中实容不得对他半点怀疑,他迫切希望从祖父口中得到断然否定的答案。
「是与不是,还重要么?」萧逸轩意态萧疏,无尽疲倦。
「是非对错,公道正义,总该分个清楚明白」萧别情坚定答道。
萧逸轩摇头失笑,「傻话,是非公道岂是那么容易区分的,今日你以为是对的,来日再看末必不是大错特错,否则当年老夫所创立的就不是」快意堂「,而是」正气堂「了……」萧逸轩面上带着淡淡嘲意,似乎在回忆悠然往事,「爷爷只能告诉你,当日阴山之时,我等皆以为所作所为是为了武林正义!」「难道当年……」萧离不敢置信。
萧逸轩不再回答,「阿离,答应爷爷一件事:无论爷爷如何,你都不要与那丁寿反目」萧离脱口道:「为何?」「当年的孽缘是我们上辈人的事,萧家还要靠你传承,那块匾额……有了朝堂这个靠山,总能让今后的人存些忌惮!」「爷爷要我托庇朝廷?还是投靠丁南山?」「至少如今,他便代表着朝廷,以后么……」萧逸轩落寞道:「我们毕竟不是仙,不是么?」听出祖父语含悲怆,隐有交托后事之意,萧离凄然泪下。
「堂堂别情公子,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快去替爷爷收拾行装,咱们祖孙一起回家」打发走了孙子,萧逸轩回身遥望天边起伏连绵的终南山脉,微露茫然:「武林浩劫将至,二位道友,你们的爱徒与天魔传人纠缠不清,究竟为何呢?」************西安府,锦衣卫大牢。
憔悴虚弱的安典彩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一壶美酒。
「本官不日启程回京,还有几件事不明,你回答清楚了便可安心上路,省得遭那份凌迟碎剐的活罪」丁寿用手帕掩着鼻子,似乎片刻也不愿多待。
「我家娘子呢?」安典彩哑着嗓子问道。
「没为官婢,本官会吩咐人日后照应,」丁寿轻蔑一笑:「脱罪是不要想了,锦衣卫不是开善堂的」安典彩点点头,谋逆绝非小案,如果丁寿大包大揽许诺妻子平安自由,他反倒不敢相信。
「你想知道什么?」已经开过口了,安典彩也绝了为圣教守秘的心思。
丁寿很满意对方的配合,竖起一根手指道:「第一,烂柯山的机关埋伏是哪个混蛋设计建造的?」************丁寿走出牢门,深吸一口冬日的新鲜凉气,精顿时振奋了许多。
「卫帅!」几名陕西千户所的锦衣卫在门前躬身施礼,丁寿要单独审讯,他们都守在牢外。
「把里面尸体料理干净,再在白莲逆贼的俘虏中甄别出这些人来」丁寿递出一张墨迹淋漓的名单。
「这些是什么人?」那锦衣卫好问道。
「都是些罪案累累的邪教妖人,不用报京师复核,陛下勾决,找出来直接火了」丁寿用锦帕擦擦掌心,随手丢开。
众缇骑立即领命去办,这么干虽不合刑律规矩,可锦衣卫的大狱几时在乎过大明律法了,不过十几个反贼乱民,报个瘐毙就是笔头上改个几笔而已。
「娘的,好悬牵扯到自己身上,巧手魔工钟秀,魔门怎么会与白莲教扯上关系?」吩咐属下去将所有知情人火口,丁寿仍旧心不安地搓着手掌。
「安典彩交待的那个李午,连邵进禄也要得其传信才能起事,难道便是白莲教主?那个恶僧慧庆又与白莲教有什么瓜葛呢?」************空旷的地下宫殿内,面带弥勒面具的白袍人端坐在祭坛石椅上,一手支颐,若有所思。
「丁寿,本座往昔还真是小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