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子出宫了?”大市东面的酒肆隔间,独饮的李园情猛然一顿,眼睛直直瞪着汇报的下属。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好半响他才挥退陪酒的妓者、奏乐的怜人,压低声音道:“护甲几何?”
“三卒。”下属也是赵人,脸上由眉角斜至下唇的疤痕很浅,狰狞依旧。
“三卒宫甲。”李园默念了一句,“王大子出宫至何处?”
“城北造府。”下属本无姓氏,遂以国为姓,李园赐名为鈇(fu),目的不言自明。现在赵鈇正发挥着铡刀的本能,欲把阻止主人的王太子彻底砍碎。“大市之东、私坊之北有一片荒地,几无房舍,若以剑客弓弩手伏于此……”
寿郢南北长62公里、东西宽425公里,加上外城城郭南北长近8公里;明清北京城内城南北长66公里,东西宽55公里,加上外城南北长也不过87公里。这个比北京城小一些的都城,人口大约只有北京城的一半多些。北京城直到民国初年也还有不少地方是荒地,人口仅四十万的寿郢自然荒地更多。赵鈇就想在王太子回宫路上的荒地里埋伏着,如果能击杀了王太子熊荆,主人外甥就是日后的楚王了。
楚王已经立了熊荆,不能废之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掉,如此身为嫡子的熊悍方能代之为王。这个念头从争储失败就一直盘在李园脑子里,也一直为此暗中准备。然而杀掉王太子容易,如何善后太难,尤其是此时楚王未死。万一熊荆死了,楚王不立熊悍反而立了那几个庶子,那自己什么好处也得不到了。
“主人,得时无怠,时不再来;天予不取,反为之灾。”赵鈇看出了李园的犹豫,于是沉声相劝。“楚王寝疾反复,薨落只在旦夕之间,其猝闻王大子当街横死,必以心疾而亡。如此,悍王子当为楚王。”
“好一个得时无怠!”李园捏着酒爵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就如你所言,杀之于东城荒地。”
“唯!”赵鈇头一直低着,闻言撇了李园一眼,才揖礼躬身轻步退了出去。
“铁脆易裂,只可为农具,不可为兵器,是为恶金。以铁为兵,非大师不能铸。”造府里,工尹刀回答着熊荆的问题。不为人注意的是,铸造刚才那柄青铜剑的铸客脸带不满,尤其听到熊荆‘为何不用铁剑’的那个问题。
“那是生铁罢了。”熊荆大致猜到铁不做兵器的原因,现在只是想确认一下。“如果是熟铁,又会太软。只有碳的比例恰到好处,同时磷、硫的比例足够低,铁才能……”
熊荆说的其实不是铁兵器,说的是铁炮。帆船时代舰炮多是钢铁铸造,而之后的铁甲舰时代,连船体也是钢铁制成。碳的含量决定钢材的软硬,而磷会使钢材冷脆,硫会使钢材热脆,所以把握铁中碳的含量,降低磷、硫的比例对大炮极为重要。熊荆的爱好是帆船,但帆船涉及延伸的知识让他对冶铁炼钢也知道个大概。
熊荆说的工尹刀都听不懂,他只是下意思点头,然后请熊荆前行。众人走了几步,捧着铜剑的铸客忽然大叫道:“请贵人留步!”
铸客五十多岁的模样,日以继夜的炉火熏的他脸庞发黑。他声音很大,可他的话一行人根本没听懂。见此他趋步往前,护卫的宫甲当即将其拦住。
“汝欲何为?”铸客手里捧着青铜剑,快步而来太像刺客了。
“我请贵人留步。”铸客与宫甲言语不通,好在后方的骚动让熊荆等人回了头。
“何事?”见几个宫甲持剑围着一个面目乌黑捧剑之人,熊荆心中一紧。
“是刺……刺客。”工尹刀脸色惨白。
“他在说什么?”熊荆再问,“为何行刺?”
“殿下,还是暂避为好。”周围的宫甲已把熊荆护住,蔡豹看出些蹊跷,可不敢马虎。
“他在喊什么?”铸客已经把手上的剑扔了,然后被宫甲拿下。熊荆个子矮,看不到后面的事情,只听此人在大喊大叫,用的似乎是另一种语言。
“殿下,此人所言并非楚语。”蔡豹道。“像是越地之语。”
“殿下,此人乃越人铸客,并非刺客。”人群里一个懂越语的工师犹豫中开了口,“其问…其问殿下何为铁之生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