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也有一事要求兄长?”熊荆也想起一件事来。“大工师欧丑为秦侯所掳,他虽跳船恰为赵使所救,然其家眷据说已送至咸阳……”
“确有此事。”身为右丞相,熊启自然能看到侯者的报告。“王弟是想要回欧丑家眷?”
“正是。此也是修和条件之一。”熊荆道,他见过欧丑,答应过他会向秦使讨要家眷。
“此事不难,然此事请勿张扬,张扬则难以处置。”欧丑跑了,留住家眷也是无用,可秦国绝对不会承认曾发生过此种事情。熊启也想起一件事:“请问王弟,转炉炼钢可成否?少府亦在试炼……”
“少府也在试炼?!”熊荆瞪大眼睛,少府是秦国少府,那是在咸阳。
“正是。”熊启轻描淡写中把秦国给卖了。“秦国侯者众多,墨家钜子燕无佚乃秦少府大工师,摄秦国一切兵备之造。关东六国工匠之中多有墨者,楚国转炉尚未试炼,少府便已得到讯报。钜铁之利,天下莫挡,庶兄担心……”
熊启一开始是希望秦国炼出钜铁的,知道清水之战的实情后,又担心装备钜兵的秦军会灭了楚国——楚军确实太弱。
“或可设法让少府转炉造大一些,不,我楚国先造一个大的。”熊荆忖道。
“造大?”熊启不解。他觉得那摇篮一样的转炉已经很大了。
“大王,臣先告退。”屈遂见两人还有事谈,便要与阳文君回避。
“那就退到侧房吧。”熊荆要喊长姜,这才发现燕朝内一个人都没有。
“王弟何以要造大?”两人退走后,熊启接着问。
“转炉炼钢,以气吹炼。虽数百人鼓风,可风亦不够。转炉造大风又不够,摇炉时就会爆炸。”熊荆能想象转炉爆炸的场面,一千六百度的铁水四处横飞,或许那什么墨家钜子就一命呜呼了。“吹炼时兄长多请人观看,然摇炉时务必如厕避之。”
“爆炸?”熊启当然不知道摇炉爆炸是什么场景。
“就是……如雷电炸响,红热铁水四处飞溅,人沾即死。”熊荆解释完爆炸,忽然觉得两人这次相见后此生都恐难再逢,瞬间语塞,看向熊启全是不舍。父王刚走,天上就掉下来一个兄长,还是秦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丞相,这是做梦吗。
“王弟?”熊启见他不说话,不由问道。
“此次相见,何日再逢?”熊荆感慨。
“母国若存,自然能再逢。母国若亡,我当以死殉国。”熊启倒是洒脱,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叠锦帛,“此皆为秦国之秘,分朝局、大臣、嫔妃、将领、岁入、丁口、牛马、设备……秦国内情,皆在帛上。”熊启是笑着的,他忽然想到了芈玹,“此为玹丫头抄录,若非她,我不敢予别人。”
锦帛上字迹细小娟秀,还全是楚字。熊荆感动的不能自己,但他终究是成人,只忍住激动问道:“玹丫头?”
“是华阳君芈戎重孙女,聪慧的很,姑母素爱。”说起芈玹,熊启脸上笑意更甚,“姑母担心你为赵女所惑,还想把她送回母国伴你左右呢。”
“赵女?”熊荆想到了母后,再想到她那日表露的摄政之意,难道也是赵国……
“你年纪尚幼,不能娶妻,姑母本想让你娶一位秦国公主好压住寝宫里的赵女。”熊启说完便不想再说这些家事了,他问道:“王弟有何所求,庶兄定不负所托。”
“所求?”拿到锦帛那刻熊荆脑中就跳出一件事情:反攻。此时熊启相问,他不再犹豫:“我想要南阳郡、南郡的城防兵备图,还想知悉各城邑仓禀、库府、输运之情,还想在今后数年于南郡……”说道这里熊荆拿出一张纸,“……于南郡乡里传播此物。”
“此物?”黄黄的纸熊启没有见过,上面的字则清晰可见。
“我要告诉他们,他们本是楚人!”熊荆目光有些发直,他无论如何都要夺回那里的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