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开阔的山坡,海拔或许有两千米,正对着底下巍巍群山,甚至能遥望五台山之巅的叶斗峰。只是夜幕降临,再也不见那晨钟暮鼓的佛寺丛林。
“啊,五台山!传说顺治皇帝就是秘密退位上山出家的。”齐远山不禁叹息,“古来帝王再威风,最终也不过如此。”
“我们不能再回去了,路上山道险峻,天黑看不清楚,若是狼群在半道伏击,我们兄弟俩都得葬身狼腹。”秦北洋给步枪和弹夹上油,给自己和小狼都裹上皮袄子,“好在已是暮春,晚上不会太凉,我们点上篝火,将就着过一晚,明早再回营不迟。”
“你爹会担心的吧?”
“他这两天在地宫操练镇墓兽,昏天黑地的,他估计都没感觉。”
齐远山看着莽莽群山:“北洋,到底啥是镇墓兽啊?”
“就是保护陵墓不受盗墓贼侵犯的兽。”
“既然是兽,哪是我们凡人所能制造的呢?”
“我们家族可不是凡人呢。”秦北洋又搔搔头笑道,“呸!这话儿,说得好像我们家多厉害似的,不过就是干工匠活的,只是有祖传的手艺罢了。”
“到底啥手艺,能教我学学吗?”
“咳!这可不是学堂里教的数学和英文。这手艺只能传给秦氏子孙,而且传男不传女。”
齐远山悻悻然地点起篝火,烤着今日打猎所得的兔子说:“是不是这玩意儿做好了,袁世凯的江山就稳固了?”
“鬼知道呢!”也许他还没被埋进陵墓,中华帝国就亡了。”
爬到悬崖边,齐远山望着灿烂星空下的五台山剪影:“父亲给我起名‘远山’,因他酷爱天下名山大川。每年四月初四,文殊菩萨诞辰日,父亲就要上五台山进香,祈祷国泰民安。”
“嘿,我们一个叫齐远山,一个叫秦北洋,名字还挺般配!”
“曹操说:山不厌高,海不厌深!我俩是高山连着大海,天作之合嘞!”
又说起三国,格外兴奋,秦北洋当场背了一遍《短歌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北洋,我最喜欢曹操了。”
“三国英雄之中,我最崇拜诸葛孔明。”
齐远山已然双腿下跪:“值此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之夜,我俩结拜为异姓兄弟吧!日月星辰加上五台山可为证。”
秦北洋也不含糊,放下怀中小狼,一并跪下,撸起袖子管,掏出匕首,在小臂上割了道小口子,鲜血一滴滴落入土中。齐远山接过匕首,牙关一咬,同样割了自己一刀。
十六岁,心智尚不成熟,容易被自古英雄好汉的事迹冲昏了头脑,什么桃园三结义,水浒一百单八将,瓦岗寨四十六友,杨家将的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小哥俩顿觉即将开创万世不朽的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