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的童年到六岁为止我亲眼看着爸爸被清军乱枪打死,妈妈被十几条大汉轮奸,从悬崖跳下地狱谷。我看到太白山血流成河,我和哥哥被关在铁笼子里,像牲口一样押送到北京。我必须保护自己,不能泄露身份,我是天国最后的传人。从那以后,我的童年是在北京的大宅门里,关在内务府陵墓监督的后院里度过的。”
秦北洋同病相怜道:“阿幽妹妹,你没有童年,地宫中长大的我,一样没有童年。”
走出真殿,打开秘道尽头的窗格,望见一轮明月,高挂在云海上。
“青龙头,白龙尾,小儿求雨天欢喜。麦子麦子焦黄,起动起动龙王。大下小下,初一下到十八。摩诃萨……”
阿幽对着月亮高歌一曲,她与秦北洋初遇时唱过的求雨儿歌:“其实,这首《摩诃萨》就是刺客教团的联络暗号。”
人生若只如初见,相隔十二年,再看十八岁的阿幽,惊觉她的内心,更像个饱经风霜的女人。
“我做梦都想把你们这些刺客都杀尽……”
“对不起!”她探出窗外,望着漆黑一团的深渊,“哥哥,你若想要为父母复仇,为自己复仇,请把我推下去吧。阿幽不会有任何反抗,更不会有一句怨言。”
“别犯傻!”秦北洋将十八岁的姑娘搂了回来,“你真是我的冤家!”
“要怪就怪十二年前,你为何从老太监手里救了我。”
阿幽将头埋入他的怀中,仿佛一块烫手山芋,吃也不是,扔也不是……“我不怪你,只怪阿海。”
“地狱谷中没有发现阿海的尸骨,但刺客教团已发出必杀令,他活不了多久!”
十八岁的小女孩,恶狠狠地说。
秦北洋心中盘算,亲手复仇的日子,究竟还有多远?
“哥哥,阿海的叛乱,除了觊觎五百吨沙俄黄金,也是窥透了我的心思他知道我倾心于你,料定有你无他,有他无你。至于老爹,他是忠心耿耿的天国老臣。我做出任何选择,他都会无条件服从,哪怕叫他去死。”
刺客教团的规矩森严,与中国两千年的君主专制并无两样。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老爹做得到,阿海却做不到。
说话间,东方泛起鱼肚白,云海上下,金光闪闪,平地上一辈子都难见到,但在天国长大的孩子们眼中,却又稀松平常。
“妹妹,阿海到底是什么人?”
“孟婆告诉过我有一年腊月,有个中年男子,冒着大雪登上太白山,带着十五岁的阿海眉清目秀的男孩,性格内向,极少说话。护送阿海上山之人,自称‘四川道人’,其父是太平天国战将,追随翼王石达开西征,在大渡河畔败亡,隐居在川西深山。这人有浓黑的胡子,长脸,高鼻梁,说话有浓浓的口音。他发誓效忠天国,每年送一些孩子上太白山,作为血赋。”
“血赋?”
他想起土耳其近卫军巴尔干地区的基督教少年,从小离开父母,送到土耳其培养成最凶悍的战士,几乎征服了大半个欧洲。
“他保证,孩子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具有高贵出身,天资聪颖,骨骼清,具备成为顶尖刺客的条件。”
秦北洋闭上双眼,脑中浮起那张浓黑胡子长脸高鼻梁的男人面孔,好像找到了恶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