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小跑过去,秋子瑶紧张地问道:“如何,公子将徐子昂带出來了吗?”
隋菏笑了下,而后掀开车帘,里面熟睡着的男人,不正是徐子昂?
看着徐子昂憔悴的面孔,秋子瑶满面自责,说道:“都是我,才拖累了他。哎……”
“姑娘不要唉声叹息了,现在你们已经安全了,找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吧。”隋菏笑道,“我这还有些盘缠,是替我家公子送给姑娘的。”
闻言,秋子瑶忙摇着头,拒绝道:“不行,你们已经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如何还能要你们的东西呢?而且我现在身上带的钱,足够我们用的了。请……回去替我谢过你家公子,我知道此生是不能亲自向他道谢,但是我会为他祈福的……”秋子瑶向隋菏深深拜了一下,之后便转身登上了马车,慢慢离开。
看着秋子瑶的背影,隋菏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似乎有些失落,又有些惋惜。这个像太阳一样的女孩,就应该生活在阳光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落寞而行。当初听王爷安排自己,保护这位姑娘的时候,他还有些弄不懂,王爷为何要如此安排,但是现在他有些明白了,想來王爷也不希望看到乌云遮日吧。
又重重地叹息了一声,隋菏向另一侧悠悠远去。
斜阳西落,徐子昂慢慢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在晃动,不由立刻警醒过來,挣扎着坐起身,戒备地看着四周。
“你们这些小人,又在玩什么把戏?有本事,你们和本大爷单挑啊……”
听到徐子昂的声音,马车便慢慢停下來,一只纤细的手掀开布帘,探头看着徐子昂,笑道:“你可真能睡啊,到现在才醒來。若是你再不醒的话,我都要考虑是不是该给你找个大夫了。”
“子瑶!?”徐子昂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不敢置信,“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怎么会在这?难道他们将你也抓來了??”
“你说什么呢……”伸手在徐子昂的额头上探了下,秋子瑶笑道,“你现在已经离开大牢了,我们现在在马车上。”
闻言,徐子昂向外探望一番,见外面一片绿油油的草田,不由喃喃道:“怪,他们怎么可能放我走呢?那个马志高一副要杀我了的表情,不可能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徐子昂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秋子瑶,问道,“子瑶,你……该不会答应了马志高什么条件了吧?!”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是吧?”秋子瑶拍了下徐子昂的脑袋,说道,“是有位贵人救了你,还给了咱们这辆马车。家乡是沒办法再留下去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咱们能去哪里。对不起,这次是我连累了你。他们想对付的人是我,待风头过去,你便回去吧,我一个人在外面就好了。”
“子瑶,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吗?”徐子昂听了这话有些急躁,支起身子,面色焦急地说道,“我愿意为你吃苦,只要你能平安快乐,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的!让你一个人在外面流浪,那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见徐子昂情绪激动,秋子瑶忙安抚道:“我知道你讲义气。可是现在你身上行的伤还沒好,你不要乱动,快躺下……”
老老实实重新躺回去,徐子昂看着秋子瑶,问道:“子瑶,你要记得,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会一直守护着你的,对你不离不弃。”
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能听到这样温暖的话,还是很让人暖心的。秋子瑶淡淡地笑了下,心中想着,患难见真情这话可真是一点都沒错。
“对了子瑶,你现在想去哪里?”
支撑着下颚,秋子瑶似乎也有些为难,摇头说道,“我还沒想好呢。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去哪里都一样,四海为家而已。不过……”徐子昂停顿了下,而后提议道,“不如咱们也去都城吧。”
“都城?”秋子瑶先是想到了瑾夏。她现在应该已经过上想要的生活了吧,是不是很幸福?只是一个人的时候,她会不会想到自己?想起那时候和自己一起或困苦,或快乐的日子?深深叹息了一声,秋子瑶知道,现在自己和她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沒有必要的话,还是不相见的好,免得给她惹上麻烦。将实现重新落在徐子昂身上,子瑶问道,“为什么要去都城?”
“你忘了,你是身上带着的玉佩吗?”徐子昂双眼放光,说道,“你之所以会有现在的名字,就是因为那玉佩上划刻着秋、子、瑶三个字,我觉得,那东西肯定和你是身世有关系的。我上次不是将那玉佩上的花纹描下來了吗,我带着那东西去问个老先生,他说,那是为官者才会有的图腾,证明你原來肯定是个官家子女。为官嘛,在都城肯定能查到点蛛丝马迹的,所以去那边,肯定就沒有错……”
“可是……”
见秋子瑶有些犹豫,徐子昂不由问道:“你有什么顾虑?反正现在咱们沒有牵挂,去哪里不可以?我觉得啊,沒准咱们在那里会发现你的身世之谜呢。你不是一直都想找到家人吗?那我们便趁着这次机会,努力试试吧。”
秋子瑶逐渐被徐子昂说的心动,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也的确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便坐回马车上,一扬马鞭,调转了方向,向着都城出发。
这日,百里岚正辅导南宫然画画,不时对其进行指点,沒多一会儿的功夫,一张人物肖像便跃然纸上。
将画举起,南宫然微微皱着眉,回头看着自己的娘亲,问道:“娘亲,为什么您教孩儿画的方法,与老师的一点都不同呢?”
吹了吹画面上的墨迹,百里岚笑道:“画法不同,呈现出來的效果自然也不同了。不过娘亲教给你的这种方法画出來的东西快速而传,比那些老学究的东西有用多了。”
百里岚这点倒说的很对,以前要画上小半天的画品,现在不过一刻钟就完成了,而且画面上的人物栩栩如生,真是让人叹服。
南宫然抬起头,看着百里岚,由衷地赞叹道:“娘亲可真聪明,简直就是九州上第二聪明的人呢……”
眉毛挑了下,百里岚问道:“第二?那第一是谁啊??”
“第一当然是爹爹啦……”南宫然自信满满地说道,“能将国家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条,便可以看出爹爹的能力与魄力了。娘亲您知道吗,爹爹最近施行的土地政法,不仅让粮食增收,同时还能降低百姓的赋税重担,当真是惠及百姓呢。”
随着年纪的增长,百里岚发现南宫然越发对政治感兴趣。这是让她从未预料到,便开口问道:“然儿,你是个女孩子,整日想那些政治问題,难道不觉得枯燥吗?”
南宫然诚实地摇了摇头,说道:“怎么会枯燥呢?每一桩国策,都需要倾注无限的智慧,才能为国、为民谋福,孩儿觉得,是很有挑战的事。”
百里岚笑着抚着南宫然的头,赞道:“既然然儿喜欢,那便钻研吧,娘亲会一直支持你的。”
闻言,南宫然开心地仰起头,笑道:“多些娘亲。”
恰在此时,宫女香玉悄声走到百里岚身边,恭敬地禀告道:“娘娘,晋国公夫人求见。”
“她?”百里岚慢慢收缓了笑容,问道,“今天也不是什么大日子,她來做什么?”
“奴婢不知。但是晋国公夫人好像带着礼物來的,看样子,应该是对您有事相求。”
听了这话,百里岚了然一笑,挥手说道:“既然來了,也不能将人撵走不是?命她进來吧。”
“是。”
香玉离开之后,南宫然抬头看着百里岚,问道:“娘,您不喜欢晋国公夫人吧?”
寒冰渐退,百里岚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问道:“然儿为何会这样说?”
“因为您在提到晋国公夫人的时候,语气很冰冷,而您面对然儿,还有两位哥哥的时候从來都沒有这样的表情。”
看着自己的女儿如此冰雪聪明,百里岚还是很欣慰的。但同时,她有一丝愧疚。自己所处的复杂环境,让孩子在潜移默化中,看到了人性之恶,这对一个孩子的成长,还是不利的。心中这样想着,百里岚便让人将南宫然送回寝殿。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晋国公夫人扭动着腰肢,笑容满面地走入宫殿。
“哎呀,臣妇还沒进來,就闻到阵阵妙花香,真是让人清气爽。看來还是娘娘的品味高雅,不知道这次又培育了什么新品种的花草了?”
第93章:算计
轻轻押了口茶,百里岚身形未动,嘴角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说道:“花语也要遇知音,看來晋国公夫人的确喜欢雅物,才会看到寻常物的不寻常之处。”看着面前年过四旬的女子,百里岚优雅地伸了伸手,道,“外面天这么热,还要赶过來,快坐下休息休息。”
“呵,能看到皇后娘娘,臣妇哪还觉得热了?只觉得一阵清气爽呢……”晋国公夫人衣着典雅,笑容满面,可是独独眼中,不见丝毫喜气。
将茶盏放到一旁,百里岚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知道她此番前來的目的。但是百里岚并未说破,而是静静等待着。果然,不到半刻钟的功夫,晋国公夫人就坐立不安了。这天地下,估计沒哪个人能在百里岚洞悉一切的眼中,还能稳得安坐的吧。
搅着自己的手帕,晋国公夫人的笑容越來越难以维持,最后一狠心,说道:“娘娘,臣妇就和您说实话了吧。嗯……贤清王是不是回來了?”
摆弄着时候上的戒指,百里岚微微勾起唇角,说道:“回來也有几天了,怎么了?”
“臣妇听说,贤清王这次还带了个女人一起回來的?”
“沒错啊。”
脸色一白,晋国公夫人满面焦急地说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都不知道,王爷就想娶回家?这于理不合吧!娘娘,贤清王可是咱们建国以來第一位异姓王,如此轻易而行,似乎不妥……”
“那依照晋国公夫人的意思,如何做才是妥当呢?”百里岚单手支撑着下颚,笑吟吟地看着晋国公夫人,问道,“难道娶了你家的欢沁,就是十全十美的了?”
“呵,臣妇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替王爷感觉不值罢了。”晋国公夫人讪讪地笑了下,说道,“您看,王爷仪表堂堂的,都城里多少姑娘对其倾心啊?如此好的条件,那当然要千挑万选个媳妇才行,身家品行,都要互为般配。可现在随便从外面找來个姑娘,就要做上王妃的宝座,这如何听,都觉得不靠谱。娘娘,王爷可是您的亲弟弟,您万万要替王爷好好斟酌啊。”
瞧晋国公夫人那真真切切的模样,若是不明白其中内情的人,怕真会觉得她有多操心似的。但实际上,百里岚清楚得很,这女人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将茶杯拿來,轻轻抿了口,百里岚叹息了一声,似乎很犹豫地说道:“哎,我想阻止也难啊。小宝从未像现在这般喜欢一个女子,本宫这个做姐姐的,如何能断了他的念想呢?那也太残忍了。”
“娘娘,那样宫外的女子臣妇见的多了,的确要比大家世族的女儿激灵,懂得讨好男人。可这不过是一时的新鲜罢了,待王爷过了那阵新鲜劲儿,自然弃之如敝屣!娘娘现在,就静观其变就好,最多不过三个月,王爷准保会看腻。这两个人身份相差太大,生活习惯不一样,喜好也不一样,能过到一起就怪了。”
晋国公夫人越说越觉得自己的女儿还有戏,脸色逐渐变得红润,好像瑾夏马上就要被赶出王府一般。
微微挑了下眉,百里岚拖长了声音,让人辨不出其中的喜怒,道:“听你的话,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啊。”
“呵,娘娘真会开玩笑,臣妇哪里來的经验?不过是家族里这样的事情经历多了,就多说了几句,希望娘娘不要怪罪。”晋国公夫人自知今日言多,怕是惹到了皇后娘娘。但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就算惹怒皇后娘娘,有些话,也还是要说的!抬头看着百里岚,晋国公夫人咬了咬唇,最后心一狠,说道,“娘娘,臣妇听说,那位叫瑾夏的姑娘,在江南可是有名的风尘女子,将这样的女人带回來,当真对王爷的名声不好呢。”
眉眼一冷,百里岚的声音也含着冰霜,只是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问道:“你怎么知道此事的?”
闻言,晋国公夫人有些难为情地垂下头,说道:“说起來惭愧,家中有男人对这个名字熟悉,回去打听几次,便都明白了。娘娘,如果让旁人知道王爷娶了个妓女为妃,那可真会成为笑柄啊!王爷年轻气盛,喜欢美貌火辣的女子,不足为。可是您要规劝着点,不然可对王爷的名声不好呢……”
盯着晋国公夫人,百里岚不放过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眉眼微眯,像是狡猾的狐狸一般,说道:“那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向王爷不同声色地提起此事呢?你也知道,王爷脾气倔强得很,若是说不好的话,沒准会让他感觉反感,叛逆心中,让事情适得其反啊。”
“娘娘,臣妇不才,但是已经为娘娘想到了一条良计……”晋国公夫人像是总算等到了恰当的时机,略带雀跃地说道,“王爷现在已经被那女人给迷了心智,恐怕心思都在上面,旁人的话,都听不进去。可是如果让另一名大家闺秀,和那女人站在一起比较,那高下立刻就能判断出來了……”
晋国公夫人的算盘打得是噼里啪啦响,而百里岚也明白了她话外的意思。眼眸垂了下來,百里岚似乎很苦恼,喃喃道:“大家闺秀啊……这都城里适龄的女孩子是不少,可是足够优秀的,还真沒有几个。猛地让本宫想,本宫还有些为难呢。”
“娘娘,这种事情有什么可为难的,让我们家欢沁去王府上小住几日,不就行了吗?”晋国公夫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那舍弃小我的态,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晋国公夫人当真做了割肉喂狼的事情。
“这倒是个好主意。”百里岚像是突然解开了难題,笑道,“如此一对比,小宝自然知道谁才是他王妃的最佳人选。只是辛苦了欢沁,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哎哟,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欢沁能为娘娘效力,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哪里还敢说辛苦呢?”晋国公夫人简直连嘴巴都要合不上了,一个劲儿地说着夸赞着百里岚的话,顺便还赞美下自家的女儿,温婉贤淑,大方贤德,简直就是王妃的不二人选。
耐着性子与晋国公夫人客套一番,百里岚便让人将其送出皇宫,自己则靠在椅子上,叹道:“这女人,真是是一日不将她的宝贝女儿嫁出去,一日就不会消停。我看哪日让皇上给她指婚算了,省着老來烦我。”
香玉闻言,笑道:“既然娘娘如此讨厌她,干嘛还要答应晋国公夫人的要求呢?奴婢听说,那位欢心姑娘也是个泼辣的角色,这若是到了王府,会不会欺负瑾夏姑娘啊?”
“我也很好,所以才会同意那女人的要求……”百里岚轻抚着自己的长发,玩味地笑道,“面对危机,才是最能看出一个人本性如何的机会,也正好让小宝瞧瞧。眼见为实,这比什么都有说服力。”侧目看着香玉,百里岚说道,“你现在便以我的名义,去趟晋国公府,让她的大女儿去贤清王府小住。”
“娘娘,这次小住的理由是什么?”
“唔……”百里岚稍微想了下,说道,“就说贤清王府有几盆稀世花草,花匠照顾不周,日渐凋敝。欢心丫头擅长料理花草,便让她去帮本宫瞧瞧。”
仔细听过之后,香玉笑了下,说道:“娘娘这个理由还真是名正言顺,任谁都挑不出什么來呢。”说着,香玉便施礼后退,领命而去。
在贤清王府生活的这十几日,可以说是瑾夏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偌大的王府里,每个人都对她毕恭毕敬,就好像她是这里的女主人一般。管家凡事都会过问她的意见,生怕照顾不妥,那兢兢业业的模样,让瑾夏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虽然自己的衣服沒有以前那样花哨,但是每件衣服的布料都是极其珍贵的,远非从前那些凡品能够比拟的。而最让瑾夏满意的,就是百里清宝对自己的态度。
每日,百里清宝都会对自己嘘寒问暖,带着自己走遍都城,领略不同地方的风光,尝尽每个地方的美食。她从來都不知道,生活还可以如此惬意,不用详尽办法讨好男人,能够光明正大地活在阳光下,再也不用看着谁的眼色行事。
可是这样的日子沒过多久,就因为一个女人的意外出现,而打乱了所有。
看着面前这位一身红衣红裙的女子,瑾夏有些傻眼。她看着百里清宝,问道:“王爷,这位是……”
“在下唐欢沁,乃是晋国公之长女。”向着瑾夏柔柔一笑,唐欢沁语气温柔地自我介绍着。而后看向百里清宝,开口道,“我为何來,想必娘娘已经告知王爷了。这几日,怕是要麻烦王爷照顾。”
百里清宝如何看不出这女人心怀别意?但是这女人高明就高明在从來不将心思说出來,任由外面传着流言蜚语,就如同不是在说着她一般。
双手负在身后,百里清宝略微点了下头,语气疏远地说道:“阿祖,去将客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