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佑说:“那明明是一篇美丽非凡的爱情故事!”
V摇摇头说:“我没看出来。”
徐佑佑说:“那就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缘故了。”
第二天,徐佑佑逛书摊的时候,看到一本《民间故事·胆小鬼》杂志,买了一册,回到家,按照上面的投稿邮箱,把《疯狂的眼珠子》寄去了。
她压根没想到能发表。
两个月之后的一个周末,徐佑佑在书摊上看到了最新一期《民间故事·胆小鬼》,拿起来翻了翻,赫然看到一个标题——《疯狂的眼珠子》!读下去,正是她写的那个故事。
徐佑佑没想到,她也能发表小说!反观内心,她细腻、敏感、多情,充满悲悯,追求完美,渴望表达,这些不都是作家的特征吗?
不过,有个问题让徐佑佑想不通,作者的署名不是她,而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周德东。
显然,编辑们搞错了。
杂志上有联系电话,徐佑佑用手机拨了过去,接电话的人正是《民间故事·胆小鬼》的主编。
徐佑佑说:“您好,我是《疯狂的眼珠子》的作者。”
主编似乎有些迷惑:“《疯狂的眼珠子》?”
徐佑佑说:“就是那个美丽非凡的爱情故事,发表在你们最新一期杂志上,我是两个月之前投的稿,可是你们张冠李戴把名字搞错了…”
主编问:“你叫什么名字?”
徐佑佑说:“我投稿时用的是徐诉诉,第一个诉是告诉的诉,第二个诉是倾诉的诉。”
电话里静默了一会儿,主编才说:“徐诉诉,你是不是记错了?那个故事是周德东的作品,他是我们杂志的主笔,我们不会搞错的。”
徐佑佑不想争辩,说了句“主编对不起”,然后就匆匆挂掉了电话。
她把那个故事从头至尾又看了一遍,绝对是她两个月之前写的,几乎一字不差,怎么变成了别人的作品呢?
想来想去,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V,他当时看过这个故事。
徐佑佑希望得到V的证实,并不是为了讨回那笔稿费,而是想看看她和这个世界究竟谁不正常。
V已经回北京了,徐佑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V,你记不记得你来我家的时候,在我的电脑上看过一篇美丽非凡的爱情故事,叫《疯狂的眼珠子》?”
V说:“什么时候?”
V的声音在话筒中怪怪的,好像不是他了。
徐佑佑说:“两个月之前,放寒假的时候!”
V说:“诉诉,你发烧了吧?我去过你家吗?”
徐佑佑说:“你忘了?当时你还说那个故事很恐怖…”
V说:“我感觉,你说这些话才是最恐怖的!”
放下电话,徐佑佑仰头朝天上看了看,天空很蓝,飘着几朵云,亮得刺眼。穿过大气圈,之上是太阳系、银河系、总星系…这是科学,毋庸置疑。可是,徐佑佑还是感觉到天上有个东西在监控她,玩弄她。她无法躲避,哪怕钻进防空洞,逃进大森林,统统无济于事。时间久了,徐佑佑甚至感觉到了那个东西身上的某种人格——偶尔使坏,偶尔发脾气,偶尔沉默阴森,偶尔露出含蓄的笑容,偶尔忙起来忽略了她…只是,它永远不会放弃她,不会解放她,似乎那是它的使命。
徐佑佑再次感到了孤独。
她一个人进入了一场无始无终的噩梦,没人能帮助她。有一天,她注定要疯掉。那时候她就能看到它的真面目了,它会拉着她的手,在失常的世界中狂奔。那时候,她就彻底解脱了,自由了,无牵无挂了。
第六章一万张光盘出现在便利店
再说万穗儿。
妈妈身在外地心在家。
她每天都要给万穗儿打个电话,叮嘱她不要贪玩儿,每天要温习功课什么的。万穗儿满口答应:“好…好…好…”挂了电话之后,又加上了几个字:“好麻烦!”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老爸是另一只猴子,比万穗儿还快活。
万穗儿天天都去网吧玩游戏,魔兽世界,传,cs,QQ炫舞。家里电脑网速慢,留给老爸玩“黄金矿工”还凑合。
朗玛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一直没在网络上出现。万穗儿给他打电话,他说他正在考察一块地。
万穗儿就不再理他,只管玩自己的。
她每天回家都要路过那座过江桥,再没见过那个白衣男子。几天之后,万穗儿就把他淡忘了,甚至觉得那是一场梦。
不过,抽屉中的那张光盘却是他曾经存在的物证。
这天晚上,万穗儿从网吧出来,肚子饿了,想买点零食吃。旁边有一家爱民便利店,她正要走进去,里面却走出了一个人——白T恤,白灯笼裤,白布鞋——是他!
老实说,万穗儿再次见到这个人,感觉有点瘆。不过,她没有绕行,而是迎面走了过去,大声说:“嗨!”
白衣男子看见了她,停下来。他的脸上依然涂着厚厚的粉底,让人有点恶心。
万穗儿走到他跟前,一边打量他的脸一边说:“你还认得我吧?”
白衣男子露出了笑容:“认得认得,你还帮过我呢。”说完,他低头从口袋里掏出1oo块钱,递给万穗儿:“我找到工作了!来,还给你!”
万穗儿说:“没想到,这笔投资回报还挺大。”她接过钱,又找给对方5o元:“我本来是助人为乐,你别把我变成放高利贷的。”
白衣男子没有多说什么,把钱接了过去。
万穗儿突然问:“那张光盘是你送给我的吗?”
白衣男子皱了皱眉:“什么光盘?”
万穗儿说:“你说我会意外地得到一个东西,我就收到了那张光盘。”
白衣男子说:“不管你收到了什么,跟我都没关系,那是命中注定属于你的,我只不过多了一句嘴而已。”
万穗儿说:“那你就再多一句嘴,告诉我,地狱真的存在吗?”
白衣男子说:“上次见面我就告诉你了——地狱是存在的。”
万穗儿说:“它在哪儿?”
白衣男子的眼光一下迷离起来:“你最好不知道。”
万穗儿说:“为什么呢?”
恰恰在这时候,爱民便利店又走出来一个男子,脸上好像抹了一层黑油彩,如果不看五官,肯定以为是个非洲人。他穿着黑T恤,黑灯笼裤,黑布鞋,看上去,这身装束与白衣男子十分般配。他的肚子挺大的,像个孕妇,T恤上也印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字“你”,前面空了三个字——□□□你。黑衣男子朝万穗儿看了一眼,急匆匆地走开了,很快就消失在便利店旁边那条黑糊糊的胡同中。
万穗儿感到更不对劲了,他们为什么穿一样的衣服,而且正好是一白一黑?为什么在白衣男子出现的地方,那个黑衣男子就会出现?
万穗儿眯着眼睛问白衣男子:“你认识他?”
白衣男子说:“谁?”
万穗儿说:“刚才那个穿黑衣服的。”
白衣男子转头看了看,说:“我在卫城没有熟人——除了你。”
万穗儿心里清楚,这一白一黑两个男人之间,肯定深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危险关系。
她摇了摇头,说:“你撒谎。”
白衣男子没有辩解,他只是笑了笑,说了一句:“祝你好运吧。”然后转身就走。
万穗儿朝着他的背影大声说:“别说我是你的熟人,我只是给你换过钱而已!”
白衣男子没有回头,跟黑衣男子一样,他也消失在便利店旁边那条黑糊糊的胡同中。
万穗儿愣了一会儿,然后走进了超市,捡了一盒德芙巧克力,一瓶果粒橙,来到老板跟前结账:“刚才进来的那两个人是谁呀?”
老板是个4o多岁的女人,大家都叫她包阿姨,她总是慢吞吞的,把小店打理得井井有条。万穗儿最受不了她数钱的样子,动作更慢,几张脏兮兮的小票子在手中翻来覆去总要数几遍,生怕算错账。她朝外探了探脑袋,问:“哪两个人?”
万穗儿说:“一个穿白衣服的,一个穿黑衣服的。”
包阿姨说:“噢,他们来推销东西。怎么了?”
万穗儿说:“没怎么。他们是一起的吗?”
包阿姨说:“他们是一前一后来的,不知道是不是一起的。”
万穗儿说:“你知道那个穿黑衣服的人叫什么吗?”
包阿姨想了想,说:“好像姓范。”
万穗儿说:“他们推销什么呢?”
包阿姨说:“光盘。”
万穗儿朝货架上看了看,上面整整齐齐堆放着很多光盘,也许有一万张。
包阿姨说:“你要吗?很便宜的。”
万穗儿摇了摇头。
回到家中,万穗儿拉开了抽屉,那张光盘还在。它是无数光盘中的一张。
万穗儿盯着它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这张光盘透着一股阴森之气,“啪”一下又把抽屉关上了。
尽管心中忐忑,没心没肺的万穗儿躺在床上之后,很快就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她做梦了,梦见那张光盘在抽屉里缓缓转动起来,有点类似深邃的太极图,推动整个宇宙。
看来她不喜欢这个梦,她的眉毛皱着,表情很不舒展。
房间里黑糊糊的,时间无声流淌。下。载美少女!
光盘在抽屉中,没有动力,怎么可能转起来呢?它肯定安安静静地在黑暗中躺着。它真的没有转吗?万穗儿睡着了,没人去打开抽屉,因此,谁都不要过早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