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了。
坊间流传,京城有四方公子,风流俊逸,看他与西京熟悉的口气,又喜好男色,那只有一个可能——
楚心弦。
他是四方公子中的北辰公子,楚心弦。
这一刻,她自嘲的笑了起来,她发现,她心中居然欣喜多过悲伤,因为她终于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了!
索万听着他们的话,嘴脸一阵扭曲。
西京唰一声打开扇子,道:“我家大美人过几天过寿,你要来看看吗?”
“作为你的特别‘情人,’我想,送个礼物,人还是不去了,免得老夫人看到我气的一命归西,让寿宴变成葬礼。”许秋白淡淡道。
“也是,同时准备寿宴和葬礼虽然不麻烦,但是难免宾客来不及转换心情,弄的冷场可就不好了。”西京悠悠道。
索万感觉自己呼吸急促,马上就要喘不过气来,虽然他早已对这两人的大逆不道司空见惯,但见他们居然拿自家夫人的寿宴开玩笑,也十分经受不住,也许,以后出门他还是不要跟的好,免得被这几个家伙气的少活好几年。
西京体贴的为老仆打着扇子,“你这个家伙,什么情人不情人的,看把色叔吓成什么样了?”
“别装了,直说吧,我还忙着呢。”许秋白瞥了一眼,吐槽道。
西京打了个哈欠,貌似十分勉强的开口:“哎,看了几年不见,你对我真的是没感情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
许秋白好笑道:“快说吧,再废话,指不定要出人命。”
“那家伙和冯家的丫头咋回事。”西京也看到了索万的表情,挑眉,不再逗弄,直言道。
许秋白眼光一闪:“哪个家伙?冯家哪位?这山上可到处是姓冯的,符合丫头这个词的也不少,比如,刚刚跑掉的那位。”
西京摆了摆手,懒得和他浪费时间:“你这家伙,几年不见,还是和以前一样讨厌,我说的是你师兄,和那个身上带蛇的丫头。”
“哦?”许秋白挑眉:“我倒不知道,那条蛇居然带在她身上了。”不用多说,他自然猜得到,能带着罗烈的那条蛇,又姓冯,被称为丫头的人,只有那一位。
“那是,那条蛇,可是赚了我两百两银票,真够狠的。”
许秋白微微一笑,隐藏在温文尔雅下的,是一抹鲜少有人察觉的狡诈,“山上,离我的住处很近,事实上,他方才还来过,就在你进门的前一刻。”
西京挑眉:“我怎么不知道?”
“八门金锁阵。”
西京怪叫出声:“搞什么?居然把阵摆到这里来!”
“只有他想见的人,才能走的进去,他不想见的人,永远也无法走进他的住处,你要是想见他,我劝你别白费功夫了。”许秋白道,这几年他上去过无数次,都走不进去,那个人,可是出了名的死心眼。
西京哀怨的瞅着窗外的竹林,“那怎么办呐,清嫣快来了……”
“她来了,你带她去见江岁宁,不就好了么?”
西京不顾形象差点哀嚎出声,“我这个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也是个死心眼的,要是她早些移情别恋,至于闹到现在这么僵?”
移情别恋?
许秋白心中一叹,是啊,若是阮清嫣移情别恋,事情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阮清嫣二十未嫁,那个人离开京城,上了茶山,不知怎的,他心中忽然有些疲累,意味深长的道:“找我也没用,你劝劝清嫣吧,若是那人喜欢她,不会把这事儿晾了五年。”
西京沉默不语,这,是个沉重的话题。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吧。”西京站起身来,摇了摇扇子,忽然飒爽一笑,端的是风华绝代,他几步上前,靠近许秋白,用扇子遮着两人面颊,低声道:“几年不见,其实很想你,记得有时间来找我,抚慰下我受伤的心灵。”
许秋白眼角抽搐了一下,带着最温雅的笑容,用十分有礼的表情道:“快滚,不送!”
西京夸张的拍着胸口似乎十分悲伤,身后的索万一个踉跄,完了,公子男女通吃的毛病又犯了!
走出药庐的西京清气爽的摇着扇子,正要打算离开,忽然被草丛之中的某处吸引住视线。
绿竹笛。
西京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弯身捡起,左右打量了下,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一眼药庐。
做这种东西,可是这个家伙的长项。
晚阳。
冯桥桥睁开眼,看着不怎么熟悉的帐顶,猛然做了起来,口中还泛着苦意,让她想起了早上发生的事情,面皮一红,翻身下床,袜子和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拿到了床边,冯桥桥穿好下床,果然觉得不怎么痛了,眼儿一抬,她看到罗烈握着一卷书册,靠在窗边软榻上翻看。
腹中一阵空荡,发出细小的哀鸣,冯桥桥尴尬的抬头,果然见罗烈意味深长的看了过来。
“看什么!我一天没吃饭,当然会,会……”后面的话,却也有些不好意思。
罗烈将书放回桌案之上,抬手,对她勾了勾手指。
那动作,万分邪魅还带了些许玩味,冯桥桥一瞬间脸色更红了,“你当你在叫狗呢!”
“过来。”罗烈道。
“走不动,我痛着呢。”冯桥桥没好气的别过脸去,想到早上他和熊震的一唱一和,心里气闷的紧。
罗烈闻言,翻身下榻,一步步走了过来,阳光从他背后射入屋内,将他衬的更为高大英挺,冯桥桥忍不住退了一步。
“你干嘛!”
罗烈上前,一个弯腰,将她横抱入怀中。
“你走不动,我没得选择。”那话说的,好像是她在逼他一样。
“你可以自己走过来,没人要你这样……”她嘟囔道。
罗烈是沉默的,尤其是对待她的时候,除了沉默,更多的话语,不过是嘲讽挖苦,有的时候,便是冰凉的命令,但他这段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却在在的表现出,他在用一种特别的方式照护她。
她并非无知女子,私心里也并不排斥这样的接触,毕竟,被这样出色的男人悉心照护,很难让她心如磐石,可,那张人皮面具却像是一道永远也跨不过去的坎,死守着某处的安宁。
眼前的面貌已经算是人中龙凤,面具下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样?他为什么要戴面具,他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他对她的这些,难道也是隐藏在面具之下的……表象吗?
她的表情深沉,罗烈探查不出里面的深意。
他将她放到了软榻上,拿住一只药袋递了过去,“每月这个时候,每天吃一粒。”
冯桥桥醒过来,接过,闻了闻:“还是那苦的要死的东西?”
“不是。”
“哦。”冯桥桥应了,又低头闻了闻,却分辨不清楚到底用了什么药。
他又再看她。
用那种莫测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冯桥桥晃荡着小腿别过脸去,也躲过了他的目光,让她十分别扭怪异的目光,她看到桌上的竹篮,站起身来,走到了桌边,罗烈的视线也便跟到了桌边。
冯桥桥暗暗呻吟一声,不是吧,这要看到什么时候?
她浑身寒毛直竖,提起篮子,头也不转的道:“我饿了,回家吃饭去了。”
罗烈慵懒的躺会软榻之上,也没阻止她,熊震已经提了精致的食盒到门口,“老大算的真准,冯姑娘果然醒了,喏,吃饭吧!”
冯桥桥斜眼看罗烈,他已经继续翻书,像是方才的注视不存在一样。
冯桥桥松了口气,还好,别再这么看她,再看下去,她每天不用做别的事情了,只要躲他就是。
饭菜还是热的。
一份粥,一份胡萝卜,一份红枣枸杞点心,还有,两个猪蹄。
冯桥桥挑了挑眉,想起自个儿第一次来月事的时候,妈妈曾经准备了一堆东西,除了苹果鸡蛋,还有猪蹄,只是没想到,这个冰块一样的家伙,居然也有这个想法。
她提着篮子,冲罗烈晃动:“我回去再吃,走了。”
她已对他有了好感,还是少在这里的好,免得还未认清他的真面目,便先行沦陷,朋友们失败的恋爱和婚姻告诉她,恋爱是一场拉锯战,谁先认真,谁便输了。
“明日采药。”当她快要走出院子之时,一声冰冷的命令传来,冯桥桥没好气的翻着白眼,头也不回的下山去了。
罗烈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山路深处,才回头继续百~万\小!说。
冯家
冯巧巧坐在屋顶上,看着茶山竹海,面无表情,可那双眼眸,却深沉的厉害。
冯桥桥站在院中,“喂!”
“你回来了,我们去做百花膏。”冯巧巧轻松的跳了下来,走上前去,也不容冯桥桥拒绝,便拉了她进了厨房。
厨房内,晚饭已经做好,冯桥桥看着妹妹的脸色,有些尴尬道:“今天没来得及问呢,明天我帮你问问罗烈,许大夫到底喜欢什么,到时候你绣了给他就是。”
冯巧巧僵硬的笑了笑,背着光,冯桥桥没看到。
“对了,今儿个柳嬷嬷来过,送了鞋子的尺寸来,让你画个样儿我们做一双配那件寿袍的绣鞋,娘亲现在还在看选什么花样,要不你也去看看吧!”
冯桥桥眼前一亮,这生意是自动送上门来了,“说价钱了吗?”
冯巧巧笑道:“五百两订金,我是真没想到,一双鞋能值这么多钱。”
“东西的价值在于拥有他的人,其实寿袍还是绣鞋都是廉价,但穿的那人位份高了,东西也就昂贵了。”
冯巧巧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快去弄吧,要不赶不及送去了,柳嬷嬷说了,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她派人来取。”
“那好,先喊娘出来吃饭,吃了饭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白氏正站在厨房门口,摇头道:“早听到你俩在说话了,得了,快端出来吧,你爹还说巧丫头爬上屋顶干嘛呢,原来是瞅着你回来说绣鞋的事儿,一双绣鞋五百两,这可是我以前想都没想到的事儿。”
冯桥桥吐了吐舌头,“现在想也来得及。”
白氏嗔了冯桥桥一眼,忽然看到她手中食盒,道:“这是……”
“哦,这是罗烈给的——”
“冯姑娘在吗?”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门口之处有一中年男子站立,恭敬问话。
正文 v6抵抗温柔
章节名:v6抵抗温柔
来人三缕长须,身着一袭灰黑色长衫,慈眉善目,竟是那日见过的秦家总管。
冯桥桥怔了一下,有些诧异道:“不知秦总管找的是哪位冯姑娘?”
白氏本来还有些疑惑的色,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大变,站在厨房门口,冷声道:“秦总管只怕是走错了们,我们家如今已经没了茶田,和秦府没有丝毫关系!”
她是听说过那次秦云明找女儿上酒楼的事儿,一来最近事儿较多,冯海又受伤了,二来当时没什么事儿,便没有再提过,不过,心中早已对这件事情起了芥蒂,可惜她终归是温婉的性子,即便是现在带着火气,口气还是存在潜在的卑微和臣服。
秦总管面色一阵尴尬,想起那日情况,老脸挂上愧疚颜色,不过也是眨眼功夫,“二位冯姑娘,秦公子命老奴来给二位姑娘送礼。”
“真是好笑,我们不过是普通采茶女,秦公子贵人事忙,怎么会有心思为我们送礼物?我看娘说的没错,秦总管的确是走错了门。”冯桥桥道。
秦总管招了招手,身后两个小厮抬着箱子上前,放在院内,额头还带着汗珠,想来是一路抬上山来的,“那日天香楼的事情公子多有得罪,昨天公子身子好了些,立即吩咐老奴来为姑娘奉上薄礼道歉,本来公子该亲自来,但公子的身子现在还不适宜上山,所以……”
后面的话没说,大家也猜得出来,冯巧巧那日下手不轻,只怕秦云明还下不了床。
冯桥桥走上前去,歪着头打量了下那只箱子,正当白氏和冯巧巧诧异之际,只见冯桥桥两步上前伸手就要揭开箱子上的封条。
“你要收下!?”冯巧巧面色一变,上前阻止她的动作。
冯桥桥转头看了妹妹一眼,很平静,冯巧巧立在原地,手中的动作却依旧是阻止,秦家的礼不能接。
冯桥桥一笑,对着管家无奈道:“您看到了,不是我不想要,我妹妹不让我收,您是见识过她的本事的,下手那么狠,我可不想断鼻梁。”
“你——”冯巧巧气急,“我怎么可能对你动手!?”
不过,这话显然是不具备太多说服力的,因为按照以前冯巧巧内敛沉稳的脾气,对秦云明也是不该动手的,秦管家沉吟道:“冯姑娘不收,老奴回去没法交代啊!”
冯巧巧道:“有什么没法交代的,大叔,你这些年来对我们也算是照顾了,我心里清楚您的好,秦公子是您的主子,那天的事情我不怪你,但这礼物,我们绝对不能收。”
冯海和白氏将她教育的很好,无功不受禄。
冯桥桥无奈的后退一步,白氏上前道:“是啊秦管家,这东西我们真的不能收,这无缘无故的……”白氏到底是见识过人情冷暖,心中明白,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尤其是和这样的富户打交道。
秦总管见三人的确不是说笑,皱了皱眉,为难的道:“可否请冯姑娘借一步说话?”
冯桥桥挑眉,上前,冯巧巧看了一眼,皱眉跟了上去,白氏看着,心中微微焦虑,两个女儿到底是年岁轻,万一这礼物有什么猫腻,那可怎么办?
秦总管心中松了口气,三人走出大门,秦总管上前道:“不瞒二位姑娘,这礼物,其实我是家小姐劝说少爷送来的。”
“你家小姐?”
“是,云雅小姐前些日子才从京城回到茶山,知晓了少爷的荒唐事儿,在看少爷的时候,劝说少爷为二位姑娘道歉,云雅小姐……”后面无非是些夸赞的话,冯桥桥没仔细去听,只是回想起两次见到秦云雅的状况,不得不说,她是个滴水不漏的大家闺秀,第一次见面之时,她们姐妹二人对秦云雅颇多芥蒂,让她在西京面前出了丑,此时想来,也许是她们二人当时太过敏感想太多?
“如果二位姑娘不收,老奴真的难以交差,小姐是诚心诚意向二位姑娘道歉,难道二位姑娘是不接受吗?”秦总管终于说完。
冯桥桥想了想,这位老管家,也算是滴水不漏,只怕拉他们来外面说,也是为了保住那个荒唐少爷的面子,她拉过冯巧巧,道:“我不会收,你不要插嘴,看我的。”
“喂——”冯巧巧没明白她的意思,就见她转身向管家走去。
“秦管家,这礼物我收下了。”
白氏慌忙上前,刚要开口,却见冯桥桥丢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登时松了口气。
秦管家大喜:“没听见冯姑娘说什么吗?来人,把礼物给冯姑娘抬进去。”
几个小厮领命上前,正要抬起箱子,冯桥桥忽道:“还是免了吧,秦管家,你也知道我们家贫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我现在呀,迫不及待想看看秦公子为我们送的礼物了。”
“这……”秦总管怔了一下,这小姑娘虽口中说的这般低微,但表情却分明是感兴趣的样子。
“怎么?不能打开吗?既然这样……娘,我们这里有没有寺庙之类的,我们去请个台,把这箱子供起来吧,免得秦公子不开心又做点什么别的事情。”
白氏一听,微微一笑:“茶山后有个茶庙,巧巧,你这就陪你姐姐去吧。”
冯巧巧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们的意思,僵硬的接道:“那快走吧,路程不段,免得来回一趟用的时间过长,天黑了呢。”
“嗯。”冯桥桥转头,看着愣住的秦管家,微微一笑:“秦管家,能否为我姐妹二人让个路?”
秦管家豁的回过来,“不是,冯姑娘留步,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可以打开,可以打开!”话落,指挥两个小厮道:“还愣着干嘛,快把箱子打开!”
小厮慌忙上前,三两下便拆开封条打开箱子。
砰。
箱子一开,冯桥桥不由笑的更甜了。
箱子内,上等云锦,包装精致的茶叶,以及打造考究的小箱子,这些礼物,都是两份,看的出来,是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