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有一百五十余人之数,但动作之齐整利落,声调之高亢雄浑,犹如万马千军迎面扑来。圣母皇太后不自禁又是一颤。不过御姐就是御姐,并没有忘了关卓凡嘱咐的:抬起左手,微微摆动。
士兵们的呼喊愈发穿云裂帛:“乌拉——!乌拉——!”
如是者三。
关于“乌拉”,在此之前,关贝勒和圣母皇太后在床上开会的时候,曾经给领导汇报过,说这就是洋人的“万岁”的意思。
其实,这个词的本意是什么,早已莫可究诘。
按关卓凡自己的研究,“乌拉”这个口号,历史上于欧洲多国流行,日耳曼语系、拉丁语系、斯拉夫语系中都有类似的发音,都表示同一种热烈激昂的情绪。其源头何在,已不可考,能够确定的是,法国人的“乌拉”,俄国人的“乌拉”,还有美国人的“乌拉”,通通系出同源。各语种的“乌拉”,发音当然有所差异,中文翻译成啥自己随便。关卓凡决定,本时空,俺就用原时空毛子的翻译好了。
走过礼兵方队,就是第一个步兵方队,方队右首边,两个领队笔直兀立。他们两个,不同另外三百五十人斜挎步枪,而是腰带上扣皮套,里面装一支左轮手枪,见到銮驾过来,身子一挺,举手至额,高声吼道:“敬礼——!”
“啪”一声大响,三百五十名士兵,左手上抬,抓握枪身,然后齐声大吼:“乌拉——!”
人数既比礼兵队多了一倍有多,声势就更加猛烈,虽然圣母皇太后已经有了前边的“经验”,但依然又是微微一颤。
“乌拉——!乌拉——!”
一个又一个的方队,一声又一声的“乌拉——”,犹如怒雷滚滚,连绵不绝,回响天地,无始无终。校场四周,惊鸟回翔,一群又是一群,在铅色的天空中,在低垂的云层下,盘旋往复,忽起忽落,却始终不肯着地。
真正是天地变色!
好像行进在汹涌澎湃的滚滚波涛之中,圣母皇太后已经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只觉得浑身上下,热血滚烫,百脉贲张,心旌摇动,手足难措,真想喊一句:此何地哉?此何时哉?
这个场面,实在远远超出了慈禧的想象能力。就像受阅的士兵们会想象圣母皇太后的御容何如,慈禧也多次想象过:“太后阅兵”,到底是个什么场面?
想象是要有所本的,慈禧的“根据”,无非是她亲眼见过的几支“御林军”——前锋营、骁骑营、护军营,等等。慈禧也晓得,这几支“天子亲军”,早就败坏得不成样子了,于是在自己的想象中,对其极力加以“整顿”。御姐想着,“整顿”之后的“御三营”,差不多就是轩军受阅部队的模样了吧?
现在才知道,自己的想象中“脱胎换骨”了的“御三营”,和眼前这支军队比起来,还是连“小孩子玩泥沙”都算不上!
那些兵聚在一起,人数再多——哪怕有几万人呢,气派威势,都比不得眼前一个方队、几百个兵,齐刷刷地吼一声!
是了——怎么能够这么“齐刷刷”?!队列之齐整,好像刀切的一样——这也罢了,要命的是,一举手,一投足,一张嘴,也像“刀切的一样”!
还有,这个吼声——好像每一个士兵,肚子里都装了一门炮,都点着了火,一张嘴,炮弹就齐齐飞了出来!
每一个士兵,都有这个“爆气儿”——怎么能够?!
这些念头,只在慈禧脑海中隐约浮动,还来不及一一细细体味。眼下,她被愈来愈高亢的情绪裹挟着,头脑肌肤,都变得火热。寒风凛冽,可不知不觉中,御姐贴身的内衣,却已经为香汗浸湿了。
事实上,从北京到天津,慈禧和轩军,已经算是有了“亲密接触”。不过,出午门即上车,而且,注意力都在关卓凡和那辆新华贵的车子上面;其时又是曙色朦胧,午门“外广场”上,轩军近卫团的军容,根本来不及关注。一路上,又是“身在此山中”,只能见到车子前后的礼兵队,对轩军的“整体印象”,其实还不如在道旁观瞻的京、津的老百姓来得鲜明、扎实。
还有,军容这个东东,行军和阅兵,怎么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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