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正式独立就已经势同箭在弦上了。在会谈结束后的第二天,庞劲东立即前往果敢,商议独立大计。不多几日之后,果敢共和军发表了一份独立宣言,公开宣布建立木邦共和国。
尽管独立是果敢共和军一直以来所追求的目标,但这是第一次正式对外公开提出,更加重要的是宣言发表之后,果敢地区将真正以一个主权独立国家的姿态出现。
这份宣言开宗明义的写道:“这个世界上最为宝贵的是自由,只有拥有自由的人才可以去捍卫自己的尊严与权利。”接下来,宣言历数了缅甸军政府极权和独裁统治的黑暗,着重强调了各族人民在这种统治下的痛苦生活,最后提出解决这一切的唯一办法,就是建立一个独立于缅甸之外的新国家。这个国家以追求各族人民的普遍幸福为最终目标,政治体制上实行民主政治,分阶段的逐步推行全民普选,并以全民普选为基础建立起议会和政府。
熟知果敢共和军的人从这份宣言中发现了很多耐人寻味的东西,其中有一些与果敢共和军过去的立场是截然不同的。例如说,宣言不只是站在果敢人的立场上,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使用的最多的字眼是“各族人民”。更加让人感到怪的是,国家名称没有像很多人预料的那样采用“果敢共和国”,而是弄出了一个“木邦共和国”。
外界不知道的是,这份宣言完全由庞劲东一手炮制出来,由于宣言事实上是新国家的施政纲领,因此一点马虎不得。庞劲东在形成初稿之后,又和庞天宠等人逐字逐句的予以反复推敲数次,又经过了大量的修改,才最终确定了下来。外界更不知道的是,为了其中的这些措辞和行文方式,庞劲东甚至还与沈佩绂等人发生过激烈争辩。
庞劲东之所以极力淡化新国家的果敢人色彩,是因为掸邦属多民族聚居地区,果敢人在其中只是少数民族,主体民族是掸族。所以庞劲东认为,必须强调新国家是个多民族国家,如果过于强调果敢人,必然会引起其他民族尤其是主体民族的不快。加之果敢人毕竟是外来民族,更容易引起外界不友好的猜测,尽管这种猜测是符合事实的。
这样一来,就可能会让新国家在外部还不安定的同时又陷入内乱,尽管果敢人掌握着军队,可以迅速予以平定,但是这种民族骚乱会让庞劲东精心包装的民主国家形象毁于一旦。
同样是为了淡化果敢人的色彩,国家名称采用了“木邦共和国”,沿袭自历史上的木邦宣慰使司。木邦宣慰使司是明代在西南少数民族地区设立的三宣六慰之一,掸邦属于木邦宣慰使司管辖,原本是中国的领土,后来才被夺走,成了缅甸的一部分。
庞劲东力排众议确定这个国名,一则因为当地的其他民族都是跨国民族,在Z国境内有大量的同族,而且还都是久居当地的土著,这样容易让他们对新国家产生认同感;二则可以充分说明这个国家的历史传承;三则也是暗示了这个国家的归属感和认同感在哪里。
不过庞劲东没有兴趣为他人作嫁衣裳,真正想要的是一个华人国家,而不是其他民族的国家,也不是多民族的合众国。所以庞劲东在独立宣言里留下了伏笔,采用了诸多借口,比如民众受教育程度普遍太低等等,没有立即实行全民普选。
由于果敢人数量较少,一旦实行普选,政权必然会落入异族之手。庞劲东的计划是先让国家维持现状,也就是让果敢人把政权牢牢抓在手里,然后用未来实施普选的承诺安定其他民族。等到Z国大量移民到来之后,新国家的民族构成自然就会发生改变,到时候一面对当地其他民族进行同化,另一面实施普选,政权仍然会把握在华人的手里。
沈佩绂等人对庞劲东的意见就在这里,一则是他们认为绝口不提果敢人,等于背叛了果敢共和军过去数十年的全部付出;二则他们坚决反对实行全民普选,因为这些人的观念仍然十分保守和老旧,固执的认为谁打天下谁就应该坐天下。
对于前一条比较好办,只要晓之以理,讲明未来的发展大计,大家都能够接受。但是后一条就很难办了,想让这些没有经过现代民主思想洗礼的人,接受全民普选的政治体制,实在是很难的事情,更何况这涉及到了权利的分配问题。
庞劲东群辨沈佩绂一干人等,最后说得口干舌燥,仍然没有能够说服对方。庞劲东万般无奈之余,索性质问:“大家是不是希望全世界都支持我们?”
沈佩绂看了看庞劲东,然后点点头:“当然!”
“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们,如果不实行民主政治,西方社会绝对不会支持我们,甚至可能还会把我们当作封锁Z国的前哨阵地,这将会意味着什么,相信大家很清楚。”
沈佩绂撇了撇嘴,很是不屑地说:“我不相信仅仅没让那些土著猴子拥有投票权,全世界就会一起来反对我们!”
“当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至少Z国和少数几个国家还是会支持我们的,但是面对更大的国际环境,我们就混不开了!”顿了顿,庞劲东寓意深长的说:“我不怀疑Z国会借这个机会把他们的政治思想推销给我们,不知道在做的诸位是否能够接受呢?”
比起西方人的政治理念,在座的许多人对Z国的政治理念更不能接受,尤以庞文澜等老一代人为甚。因此听到庞劲东的这句话,在座众人不禁纷纷摇头。
“这就对了!”庞劲东环视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缓缓的说:“我们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而不捭阖于东西方两大阵营之间,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呢!”
这一次沈佩绂没有说话,倒是黄秉忠微微摇摇头,用充满疑虑的语气说:“你这话说的是很有些道理,但是我还是不明白,咱们这些人抛头颅洒热血的打天下,为啥到头来却要依靠投票来决定谁当领导人?万一是一个寸功未立,无才无德,只知道躲着发点牢骚的穷酸书生、或者是一个欺世盗名的骗子当上领导人,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