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着赵六儿回家。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窗外,夜,黑乎乎的。不知是什么时候还下起了雨,雨虽然不大,但可以听见雨点噼里啪啦凌乱的打在窗户上,阵阵凉风吹来,冷飕飕的。
夜色阴沉,天上没有一颗星星,更看不到月亮。透过窗户看窗外,黑洞洞的,连那几条德国黑背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天,如同一口底朝上倒扣在大地上的长了黑锈的铁锅。人,就在这黑锅里面扣着。闷,黑,慌,怕,静
大伙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饭桌前等着赵六儿,连赵月也不肯回屋去睡觉,一是担心,二是怕。
墙壁上的老式挂钟忽然响了起来,指针颤抖了一下,正正的指在了十二点钟,不再动了。
屋外的雨点噼啪,依稀夹杂着一个老人的哀叹,那哀叹似远似近,听的不是很清楚。
赵七瞳孔放大,声色俱厉的,说道:“听”
昏暗的灯光打在赵月惨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赵五看了看赵四,赵四的脸上抽搐了一下。
赵杰冲着大伙儿喊道:“怕什么!难不成这里还闹鬼?我就不”
赵杰这话还没有说完,就停住了。外面的哀叹声又一次传来,夹杂着凄凉悲切的低声哭泣,混在雨里,穿透玻璃,传到了屋里。每个人都听到了。
赵月低声对赵杰说道:“师兄,我怕。”
赵杰立双眉站了起来,指着赵五喝道:“走,你和我出去看看。”
赵五缩了缩头儿,无奈赵六就是和自己走丢的,这会儿大师兄以命令的口气和自己说话,不得不从。只好硬着头皮跟在赵杰身后,出了房门儿。
冷落的院子,除了寂静还是寂静,只有雨点打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声音。地上黑,院子黑,天上也黑,仿佛寒气把光也阻隔了似的。
赵杰和赵五拉开院门走了出去,外面一片黑咕隆咚的荒野。黑沉沉的夜,暗暗的天,无边无际,好像是谁把几桶浓墨泼到了天上。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一点微弱的光也没有。黑风阴雨袭来,远方清楚的可以听到一个老人哀叹着哭泣,赵五头皮发麻,汗毛孔都立起来了。
“咱们回去吧。”赵五颤颤巍巍的问赵杰。
赵杰也不管赵五,一个人大步向前走。赵五无奈,只好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一头钻进了眼前的一片黑色之中,不一会儿,就被无边无际的夜色吞噬了。
在前面走着走着,赵杰突然大喊了一声:“谁!”
一阵阴风吹过,赵五战栗着抬头一看,远方依稀可以看到一个黑漆漆的人影,那人面朝自己,打着把雨伞,孤零零的立在那里,黑色的雨水打到黑色的雨伞上,溅起黑色的水花儿后又稀里哗啦的掉到了地上。那人一身黑衣,看不见五官,也看不见脸,却能感觉到那黑衣伞人正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脸在看,像是黑夜穿过坟地,立着的长条儿黑墓碑一样戳在黑夜的黑雨里。
在这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废了很久的土地上,阴雨绵绵的夜里,立着这么个打伞的黑人影,赵五全身一阵阵冒凉气,他闭上眼睛,再也不敢凝视那个面朝自己的诡异人影。
“鬼!!!”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纸人儿风波
夜,浓重墨黑。
冷的雨水如同女人眼角淌出来的怨泪,又仿佛腐烂尸体上流出来黯暗冰凉的血,覆盖了天,覆盖了地。
没有一丝月色,也没有一点微弱的星光,周边空荡荡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黑的夜和暗夜中诡异的影子。那个人影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打着伞,
赵五可以隐约地感到,那人影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好似一个赤裸僵硬的灵魂。他没有棱角,也不清楚表情,远远望去,似是血肉模糊的脸。赵五顿时感到视界前的景物在瞬间苍白,又即刻恢复了漆黑。
淅沥的雨还在下,黑夜里,所有东西都散发出潮湿的味道,泥土如同溃烂一般,树木的皮肤也是潮巴巴的,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阴气。
那人影的身后,白骨般腐朽的枯木,像是被斩了头,伸出双臂探向黑漆漆的天,在雨水中无语的哭诉着往昔。挂在枯树枝上的麻绳,被风吹动着摇摆。远处隐隐的传来老人低声的哀叹和抽泣,赵五最后那么一点点的胆量也迅速地土崩瓦解。
绝望,恐惧,撕碎了这寒冷的雨夜。
万物似乎一下子都没有了生机,青黑色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赵五的身上,赵五身上的衣衫已经湿透了,他脸上的肌肉不知怎的感觉向下坠,喉咙里的舌根拼了命的向外顶,舌头似乎已经探出了嘴巴。
眼前一片墨色,赵五自己仿佛和这漆黑的夜色化作了一团,看不见身躯,看不见脸,只能看到两个黑黑的亮点,那是赵五的一双眼睛。他的眼眶撑得很开,圆圆的眼球几乎要凸出了眼眶,瞪大了盯向那打伞的人影,或者是更深远的地方,在那里隐约的传出阵阵的哭声和哀叹,声音悠悠地回荡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夜。
赵杰见了眼前的这个场面,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冲着那人影大喝了一声:“谁!”
那人影听见了赵杰这么一声大喊,啪的一下子收起了雨伞,撒脚如飞的向着身后的枯树林子里面跑。
赵杰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身后的赵五了,拔腿就去追那个墨黑色的人影。
等赵杰跟着那人影一头扎进枯树林子,老人的哀叹和哭泣声忽然停了,黑衣人影也三转两转的不见了踪迹,只剩下那几棵皮包了骨头的老树,皮肤像放了太多盐巴的泡菜一样皱巴巴沧桑的立在那里,被风吹过,微微的摇摆着枯了的树枝,雨下的也不那么大了,细细如斯的雨水如牛毛般纷纷飘落在赵杰的肩头,由于雨没有下透,升起了淡淡的雾气,逐渐树林被一层薄雾慢慢笼罩了起来。
赵杰感觉事情蹊跷,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湿气太重,一口气堵得自己呼吸都觉得困难,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什么都是恐怖的,只想马上离开这个让人害怕的地方。
赵杰出了枯树林,回头再去找赵五,哪里还有赵五。
黑色潮湿的天地,飘着纷纷的冰雨。赵五去了哪里呢?
赵杰喊了几声,空旷的荒野上声音很大也传的很远,但是没有回音。除了来的时候,湿土地上印下两行暗黑斑驳的鞋底纹路通向回家路外,赵杰一点线索也找不到。
就这样,赵杰的心里像有十几个水桶似得七上八下地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忐忑的回了院子。
第二天,星期一。
赵月早早的去上学了。
赵飞龙师傅家折腾了一宿,大伙儿一个个默默无语谁都懒得说话。
一天半的时间,居然丢了两个大活人,怎么不叫人琢磨呢。就这样全家人一个个心绷的紧紧的,心事重重的忐忑着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白天。
转眼日头偏西,临近晚上的时候,赵月忽然叫喊着跑进了院子。全家人本来心里面就装着事儿,听赵月这么一叫都跑了出来。
赵月放学回家,走到家门口,发现不知是谁放了一个糊的纸人在了院门前。那纸人糊的栩栩如生,大小也和真人一般无二,身穿一身民国时的衣服。这荒郊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人故意把纸人摆放在赵师傅家门口儿的。
众人出了院门一看,小声的议论,大伙儿感觉事情蹊跷,却也都没有大惊小怪。唯独赵飞龙赵师傅,一看这纸人啊的大叫了一声,面容抽搐。
大伙儿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赵飞龙师傅,赵师傅的脸上却又马上恢复了平静,对赵杰说道:“把这纸人搬到我房间里去。”
赵杰不肯,觉得平白无故的放在师傅屋子里面这么个纸人儿,不吉利。
赵飞龙师傅瞪了一眼赵杰,以命令的口气又对赵杰说了一遍:“把这纸人搬到我房间里去。”
赵杰不情愿的把纸人儿挪到了后院,赵飞龙师傅的房间里。
晚饭。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心思吃。最后还是赵杰带头盛了一碗米饭,闷头扒拉了几口,这才动筷子的动筷子,盛饭的盛饭。
饭桌上赵杰犹豫着问赵飞龙师傅说道:“要是明天赵五,赵六还不回来,我去派出所登个记吧。”
赵飞龙师傅面容伤悲的摇了摇头儿,一个人吃了饭,也不和几个徒弟打声招呼就迈着沉沉的脚步不声不响的回房去了。
过了一会儿,赵四不放心师傅,放下饭碗,溜达着去了后院。赵杰则是和几个师兄弟们商讨如何想一个法子找回失踪了的赵五和赵六。
大约喝一杯茶水的光景,赵四慌慌张张的跑进了饭厅,冲着众人大喊:“你们快去看看吧,你们快去看看,师傅一个人在屋子里哭呢。”
赵杰瞪了一眼赵四,不耐烦的说道:“师傅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走丢了两个徒弟就一个人躲在屋子里面哭,一定是你看错了。跑到这里吵吵,别打扰了我们商量正事。”
赵四见大师兄不信,扯着脖子喊了起来:“是真的,是真的。我亲眼看看师傅一个人在房里抱着那个纸人儿哭呢。”
赵杰听赵四这话说的更不像样子了,瞪眼训斥道:“胡说,一定是你看走了眼。”
赵四申辩道:“真的!真的!你们过去看看,是真的!”
赵杰见了赵四这么一副急赤白脸认真的面孔,半信半疑的带着几个师弟和赵月来到了后院。
大伙儿叮了当啷,脚步纷乱的上楼这么一看,赵飞龙师傅哪里在哭,而是安详的躺在床上睡着,鼻腔里发出轻微的鼾声。在看那个纸人儿,还是纹丝不动的立在赵杰摆放的位置。
众师兄弟和赵月蹑手蹑脚的下了楼,赵杰小声的埋怨着赵四胡诌八扯。赵四用手挠着后脑勺,一脸茫然无辜的样子,小声嘀咕:“怪,我刚才明明就是看着师傅抱着纸人哭呢?”
正文 第九十六章:债
又是一个午夜,大地沉睡着。
天空并非纯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无垠的蓝,那蓝一直伸向远处,延伸到了院子外的那片枯树林子,林子上空显得有些灰暗,那蓝色也在那里散去了,留下的只有黑,灰黑的天底下弥漫着浓浓的雾气。
夜风轻轻摇摆树梢,前院儿栓狗的那三颗树,树叶儿沙沙作响,荒郊野外的冷风显得格外阴森。月亮圆圆的,月亮的光落在树丫上,落下斑驳的影子在地上,看上去像是零星撕碎了的纸条儿洒在了树底下。有层银色的雾在树的枝头浮动,不时地传出两声狗的吠叫。雾,越来越浓,层层的,厚厚的,从荒野飘进了前院儿,又从前院儿飘到了后院,重重的弥漫在两个院子里。
赵三、赵四、赵五、赵六、睡在后院西侧的一排平房,赵三赵四睡里间屋,赵五和赵六儿睡外间屋。
自从赵五赵六失踪了以后,赵四嫌赵三晚上磨牙,打呼噜,放响屁,就搬到了外间以前赵五和赵六睡的屋子。
“怪我吃过饭,明明看见师傅抱着那个纸人在哭。才跑下楼去找赵杰他们的。”赵四自言自语的嘀咕着,翻来覆去,在床上睡不着。
里屋赵三的鼾声雷动,那鼾声没有任何起伏的规律,时而像是喝热粥-轻轻吹气,时而像是喝凉粥-大口吞咽,时而像是嗓子里面堵了口痰-吐不出来也喘上来气儿,时而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喉-张着大嘴挣扎却又叫不出声音。
“赵三儿,你醒醒。”赵四不耐烦的冲着里屋喊赵三。紧张了一天的赵三睡得很沉,根本听不见赵四的呼喊。赵四支着胳膊,从地上捡了一只自己的鞋,使劲的扔进了里屋赵三睡觉的房间。赵三儿吧唧吧唧嘴,连个身子都没翻,依旧是呼噜呼噜的睡着,不时的还磨几下牙。
赵四闭着眼,脑袋里面胡思乱想,他总是感觉着师傅认识那个纸人儿似的,要不然怎么会抱着纸人儿哭呢?就这样,十一二点,赵四恍恍惚惚的好像睡了。
天上撒下一把一把给死人用的纸钱,那纸钱在雾气中纷纷扬扬,纷飞着飘飘悠悠地,落在了赵飞龙师傅家的后院。
赵四模模糊糊中好像听见有人在敲窗户,他睡得不死,揉着朦胧的睡眼望向窗户:我的妈啊!一张苍白的面孔正趴在窗户的玻璃上,目光冰冷,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那,那,那不是白天赵杰搬到师傅房里的那个纸人儿吗!?!
赵四胡乱的穿上了衣服,匆匆忙忙的从里屋提拉上那只自己扔出去的鞋,跌跌撞撞的跑到了院子。青砖铺的地面上洒满了给死人用的纸钱。赵四心惊胆战的环视着院子,去找那个活了的纸人。这时一根绳子忽然从自己睡的西房顶上啪的抛了下来,赵四顺着绳子抬头一看,那纸人儿活生生的就站在房顶上,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脸看呢。
赵四好歹也是练家子,害怕归害怕胆子也没有那么小,他颤颤悠悠的顺着绳子上了房,在看那活纸人已经站在院子外空旷的荒地上,赵四跳下了房,朝着纸人追去,前面的纸人带着赵四疾奔到了院门前那片荒弃许久的枯树林子,左转右转几下没了踪迹。
赵四陷入了黑幕笼罩的林子,东一头西一头的狂奔,嘴里大叫着:把我两个师弟还给我。枯树林子里面雾气缠绕,有一股潮湿的腐烂味道,几只猫头鹰睁着漆黑的眼睛,静静的盯着树林里面瞎转乱跑的赵四,阵阵阴风,呜呜咽咽的,好像有人在哭,又有人在笑,树木狰狞着张开哪黑黝黝的手臂,好像想把赵四抓入这无穷无尽的黑暗。
赵四在枯树林子里面胡乱的奔跑了一阵子,停下来,站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枯树干驼着苍老的身躯挡在赵四的面前。眼睛里的景物在雾气中被月光照的恍惚,好像随时会跳出什么你不知道的东西。
赵四抬头看了看天,树的枝杈遮住了月亮,惨白的月光阴森森的,几滴露水从树的枝头滴落到了赵四的眼眶,像是哭泣的泪,滴在赵四的脸颊上滑下,坠入了地上潮湿的泥土。赵四感觉身后一双阴冷的眼睛盯着自己,猛回头,什么也没有,只有树
赵四再也不想一个人呆在这个鬼地方了,拔腿就往回跑,到了院门口,咣当一下子,一整个人撞在了大铁门上,发出了砰的一声,院子里面三条黑背听了这声响,汪,汪,汪,的叫个不停。狗叫声撕心裂肺,撕裂了夜幕,击碎了梦香。
赵飞龙赵师傅,赵杰和剩下的几个徒弟慌慌张张的披上了衣服聚在了后院,青砖地上洒满了祭奠死人用的纸钱。几个人惊慌失色,面面相觑,
赵杰大叫着,谁干的。三步两步的冲到了前院儿,赵飞龙师傅和几个徒弟紧紧地跟在赵杰的身后。赵杰哗楞一声扒开了前院铁门的门栓,打开院门,怒气冲天的瞪向了门外,一看赵四亡魂失魄的站在那里,面色惊慌,身子瘫软。
“纸人儿,纸人儿,纸人儿活了。”赵四有气无力的冲着赵杰说道。
“放屁。”怪事接连发生,赵杰却是毫无头绪,作为大师兄带着赵五夜里去寻找那老人的哀叹,回来却是把个赵五弄丢了,两个师弟离失踪,赵杰心里不是个滋味。现在见赵四又是这么晕头转向的一胡说,赵杰急了,冲着赵四吼了一声,大踏步的往后院走。
众人来到了赵师傅的卧室一看,一个个恐慌万状,六无主,捻捻鬼。哪里还有那纸人,纸人消失了。
赵七忽然喊了一嗓子:“赵三呢?”
众人忽然发现从一开始就没有见赵三的影子。大伙儿跑到西头房子里面一看,屋里空荡荡的没有赵三儿的人影,赵杰伸手摸了摸赵三的被窝儿,还是温乎的。大喝了一声跑出了院子,众师弟跟在赵杰的身后,四处寻找赵三儿。
留下赵飞龙赵师傅一个人在赵三儿的房里,他没有出屋儿,而是站在赵三儿的床前,面色凄凉,眼角落下两行浑浊的老泪,就像是几滴黄河里的水
他背了债,灵魂的债。
他负了人,负了自己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