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恍惚之间,只感觉马蹄不断从身体上踏过!
鲁达眼中,已然再也看不到花荣身影,却是耳中还能听见马蹄踩踏之下的嘎吱声响。
“直娘贼,找死!”
鲁达一声暴喝,心满意足,回过身形,当面几百梁山铁甲骑,已然不在话下,只有一个大杀特杀!
马都骑不稳的铁甲,面对西军铁骑,哪里还有还手之力。
鲁达过处,皆是空空的马背!
两军对冲,片刻出阵,等到鲁达再打马回头,前方几百空空的马背,却是没有一人还能端坐其上!
溃败一词,源于一种心理状态,便是那敢死之心消失之时!
上阵之时听着隆隆鼓声的那一份勇武激荡,再也不复!
这便是溃败!
当有一人犹豫后退之时,所有人如同泄去胸中一口大气!拔腿便跑!
花荣淹没在密密麻麻的马蹄之中。宋江带着人往山上而去。无数头领倒地不起!
战阵便是如此,能自己掌握生死之人,如鲁达!才是战阵的王者!
等到无数马蹄再回头冲来的时候,梁山众人,抵抗之心已然消逝!
不断有人往山上爬去,只因半山腰上,还有木头的栅栏,山腰上的栅栏平常只作盘查岗哨的用处,此时这些栅栏似乎还能给这些人一点安全感,似乎进了栅栏便能把自己与敌人分隔开来,还有挡住这些沧州官兵的希望。
山上还有山东及时雨,郓城呼保义,孝义黑三郎!山上还有众人的公明哥哥!名头响彻整个江湖绿林的宋江!
郑智从左侧砍杀而来,面对马背两侧的无数喽啰,毫无阻力!阻力已然都被鲁达一人扛在了肩上!
狼入羊群,只看郑智选择那只绵阳去猎杀!几百骑士,赶着三四千人不断往山上奔去。身边的士卒更是从来都没有打过这样的轻松的仗。这些老卒,大多面对了十来年的党项人,哪里想到今日入阵,竟然这般不费力气。
马步停止在宽敞的山路之下!老胡拿出弩弓,抬手便要去射山道往上狂奔之人。
郑智挥手止住了胡精忠,开口道:“与鲁达汇合,打扫战场!投降之人皆可免死!”
老胡收了弩弓,抬头往山道望了几眼,慢慢打马回头,带着众人各自去传军令!
此时郑智身后上来一员骑士,开口说道:“相公,花荣若是没死,还请留他一命!”
郑智回头看得一眼,正是秦明。只道:“降者皆可活!”
秦明点了点头,拱手退了下去。花荣与秦明,关系算不上好,甚至有仇,却是秦明枕边之人就是花荣的妹妹,终究还有那么一份情义。
却是郑智看来,战阵无眼,花荣若是逃得了一命,能跪在马下,生死自然也无所谓。花荣并不在郑智眼中!
无数军将慢慢往郑智身边聚来,宋江已然就是瓮中之鳖,健马上不得山路,唯有步行往前。
鲁达打马缓缓而来,身体已经染成了暗红,走到郑智面前,开口大笑道:“哥哥,洒家又胜得一阵!”
秦明看得鲁达,连忙上前问道:“鲁将军,花荣呢?”
鲁达自是认得花荣,便是在白虎山就见过花荣,听得秦明来问,只以为秦明是问自己有没有把这梁山大将斩落马下,立马气十足道:“那厮,实在不禁打,已然被铁蹄踩成了肉泥!”
秦明面色黯淡,又往后退了下去,却是不知心中作何感想,心痛显然不至于,遗憾是有的!
郑智也不管这些,开口说道:“寻斥候查看一下,后山呼延灼有没有开始攻寨?”
牛大打马就走!
山上宋江,依旧站在聚义堂前的空地之上,眺望着山下战场,面如死灰。
“公明哥哥……花荣哥哥身陨了!”吕方恭敬站在宋江后方,如今梁山,也只剩下吕方郭盛,石秀杨林之辈了。
郭盛石秀几人还在后山把守。宋江身边头领,唯有吕方一人。
还有张顺三阮兄弟,此时却是不知在这水泊之中游到哪里去了。
宋江面色阴沉,听得吕方禀报,忽然暴起呵道:“还要你来聒噪个甚,难道我不知花荣死了吗?”
吕方连忙后退两步,不敢说话。只是不断往山下看去,看得官兵都在山下止了步伐,心中稍稍安定了些。
再看宋江,手臂横出,指着前方山下,忽然大喊:“郑智……郑智!!!!!!!!”
发泄几番,宋江又回头来看吕方,开口问道:“后山如何?”
“后山呼延灼与独龙岗上来的人马也在攻寨子了,郭盛兄弟正在带人防守,暂时无虞!”吕方禀道。
宋江长叹一口气,慢慢往聚义厅而入,吕方跟在身后,聚义堂左右还有两千多人马。
宋江快速走到聚义堂最头前,慢慢坐在正中那张铺着虎皮的大椅子上。
坐得片刻,宋江开口道:“往后山突围吧!”
吕方听言一愣,忙回道:“公明哥哥,后山近万敌军,怕是……”
后山呼延灼韩韬手下,便有七八千,加上祝扈两家人马,一万有余,黑压压一片,漫山遍野。
吕方刚才已然看在眼中,此时宋江说往后山突围,小道之间,挤着这么多人,哪里有突围的去向?
宋江冷眼一蹬:“怕是什么?事到如今,还怕什么?你怕死不成?你后悔与我上山落草了不成?还是怪我不该与这郑智为敌?”
“公明哥哥误会了,小弟从未后悔过啊,只是想说后山官军上万,又是狭小之地,突围怕是不成,若是要突围,往前寨突围,若是能在水寨之处夺得几条小船入水,兴许还能走脱!”吕方急忙答道。
宋江站起身来,大手一挥,一脸狰狞说道:“少来聒噪,听我的便是,往后山突围!”
不知是这宋江不敢在去面对郑智,还是宋江觉得后山呼延灼比前面郑智好对付,便是宋江打定主意,要往后山突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