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智闻言点了点头,要说铁甲救了粘罕的命,倒是不准确,粘罕本身也不会战死沙场,但是郑智当初的铁甲救了许多女真汉子的命是一定的,只道:“好,你送的礼物我都收下了。不多言谢,且满饮一杯。”
粘罕大喜,拿起酒碗一饮而尽,通红着脸,随后笑道:“二太子与我说,辽人不把我女真当人,我们女真便把他们也当牲畜。这些女子你带回去,不需怜惜。好好整治就是,若是有不听话的,打杀了喂狗就是,其他人便听话了。”
粘罕酒兴正酣,话语说得露骨,心中大致也有报仇雪恨的畅快。辽人对于女真的欺压,历时两三百年。甚至还有一个辽人词语叫作“打女真”。“打女真”自然不是真的去打女真,而是去女真部落搜刮的意思,甚至与女真部落交易也叫作“打女真”。生女真地区的土产,如人参、名贵毛皮、鹿茸、健马、北珠、俊鹰、蜜蜡、麻布等等,皆是辽人大量搜刮之物,可见辽人欺压之狠厉。
郑智闻言也笑道:“我麾下多勇士,却都少了女子服侍,你送来的女子正好,轻易打杀了可惜。”
粘罕看了看郑智,只道:“打杀了以后再送你就是,几个女子算得什么。”
粘罕已然喝得有些酒醉,郑智也不可能去跟他谈论什么人命的可贵,只是点头笑道:“送与我了,你便不多管。”
粘罕闻言大笑:“哈哈……好好好,便是教你调教这些女子,你却是不懂。送与你了,随你怎么办就是了。”
郑智自然是懂,却是也不与粘罕就这个问题多说,只是笑着吩咐身边的人把这些女子带回关口内安置。
几人推杯换盏,并不谈论什么正事,粘罕多说怎么与辽人作战,哪里的辽人厉害些,哪里的辽人怕死。斡离不多喝了几杯,也跟着谈论起来。
郑智自然也多说这些事情,说这党项人如何如何,西夏国的皇帝如何如何。女真人自然也没有见过党项人长什么样子,更不知世界的西边是个什么模样,倒是让郑智侃侃而谈起来,两人多是发问。戈壁沙漠,胡杨风沙,回纥吐蕃,还有更少见的金发碧眼之人。
显然这些事情便是郑智与斡离不、粘罕之间少有的共同语言了。
直到深夜,几人才在亲兵的搀扶之下,各自而回。
进得关口的郑智酒醉之间,还长出一口大气。要说这几个时辰,郑智没有防备是不可能的,斡离不的动作郑智心中了然,也由不得郑智不多留一个心眼。留了心眼,自然就不能尽欢,过程也就少了许多欢快。
凌晨快天亮时分,三万一路急赶的沧州铁甲也终于到得古北口。
大早而起,郑智稍稍洗漱一番,就上了城头之上,远方的女真营寨也是炊烟袅袅。
郑智转身吩咐了几番,古北关口的大门被打开了,万余其实慢慢从古北口而出,到得头前列阵,随后便是三万铁甲步卒,也出得关口,列好阵型。
然后又有十几面军中大鼓,还有许多号角。
四万多人就在古北关前列阵以待。
女真人也慢慢收拾妥当,列好队伍。
郑智带着十几人打马而出,往女真阵前奔去。粘罕再一次从阵中而出,上前来迎接。斡离不却是没有出来。
“粘罕兄弟,一路好走,祝你马到成功。我带领麾下士卒为你击鼓助威,鸣号送行!”郑智拱手说道。
粘罕看着远方的几万军阵,脸上大笑,口中直道:“多谢多谢,此番西进草原,一定不负兄弟期望,定把那耶律延禧擒来,再到此处与你共饮,让那耶律延禧伺候兄弟饮酒。”
粘罕说完,北方的大军已经鸣号,粘罕看了看郑智,也学着郑智拱手。
郑智点了点头,只道:“一路多保重。”
粘罕点了点头,也道:“你也多保重。”
说完粘罕打马转身,奔回队列。
郑智也回头往关口处而去。不得多时,女真大军转向往西,郑智军中已然击鼓鸣号示意。
两方在此时看起来,便还是盟友一般。也有一种关系极好的感觉。
粘罕追上了斡离不,口中笑道:“二太子,你看我那兄弟郑智,带着这么多人出来为我们送行。又是击鼓,又是鸣号的,好大的阵仗。”
斡离不转头往南看得一眼,口中只道:“粘罕,郑智是在为我们送行,却是也在向我们示威。万余骑士,三万多铁甲步卒,当真好大的阵仗!当真是隆重非常啊!”
粘罕显然听出了斡离不语气中的异样,抬头看了看斡离不,又转头往南看了看,却是并不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