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心乱如麻,四处奔走,到处拉拽,却是这几间房屋,已然变成了一个牢笼。
“外面是谁?安敢如此行事?莫不是不要脑袋了?”赵佶喊声震天,既有惊惧,又有气愤。
此时放才听得门外一个回音:“太上皇,奴婢对不住了。”
说话之人,音调尖锐,明显是一个自小就净身入宫的太监。却是也自小就服侍在太子赵桓身边。
赵佶听得这一句回应,大怒骂道:“狗奴婢,岂有此理,大逆不道,教你全家斩首。”
“太上皇还是消停一些吧,奴婢也是无可奈何,今日多说两句。以后便再也不会开言说话了。房内有书籍几千,有笔墨纸砚,每日当也有一日三餐。太上皇好好颐养天年,多自珍重。”门外的太监显然也受了叮嘱,以后便是不能与赵佶接话了。
赵佶此时已然明白透彻,心慌不止,开口大喊:“桓儿呢?他在何处,叫他过来……”
便是赵佶依旧还不能相信,不能相信自己竟然被这个大孝大义的儿子给关起来了。
“陛下已然离开了,以后大概也是不会来了。”太监话语之中带着些许的无奈,宫闱之事,也由不得他一个太监左右。
叮叮咚咚的声音慢慢消停了,赵佶却是依旧大喊大叫,叫人把赵桓找来。门外却是再也没有了回音。
安静的可怕,安静得似乎连风声都听不到了,好像连鸟雀的声音都没有了。屋内便是连光线都极为的昏暗。
此时赵佶方才反应过来,连忙去寻了一支笔,凑到窗户的格子上,大力去捅格子蒙着的锦布。
捅开锦布,一抹亮光透了进来,透过亮光,房外院内,空无一人,院门也是紧闭。便是赵佶猜测,院门之外应该是有人的,又是大喊:“来人啊,去把我儿赵桓唤过来。”
此时哪里还有赵桓,赵桓已然离开,带着忐忑的心情飞奔而走,心中也是狂跳不止,既有事情成功的喜悦,又有做了亏心事的愧疚。
却是这份愧疚只是一闪而过,更多的这皇位坐稳的欣喜,更是吩咐身边的太监去请李邦彦、耿南仲等人进宫拜见。
李邦彦自然就在宫门之外,围着自己的马车打转,转了几十圈也没有停下来。
有人欢喜,有人忧愁,也有人蒙在鼓里还在憧憬着大治之世。
赵佶呼喊着,没有应答。赵佶疯狂用手脚去击打房门与窗户,甚至回身搬起座椅击打的房门与窗户,力气用尽也是徒劳无功。
天色慢慢黑下,赵佶已然瘫坐在了地上,不敢相信发生的这一切。
想着想着,泪流满面,想着想着又爬起身来,用沙哑的声音大喊:“种师道,种师道……”
“你个乱臣贼子,包藏祸心,狗贼……”
“种师道……你不得好死……”
便是赵佶忽然明白了,从见到种师道的那一刻,便是种师道与赵桓在配合着演戏,把赵佶骗进宫内。
沙哑的声音骂了许久的种师道,终于还是消停了。因为喉咙实在喊不出话语了,干涩而疼痛。
此时天色黑尽,赵佶就这般躺在冰凉的地面之上。
远处还余了些许温度的汤池,在微光之下,还有点波光粼粼的感觉。却是格外的讽刺。
赵佶进门之时脱了外衣,此时就这么躺在冰凉的地板之上。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看得出,却是又两眼无。
窗外的月色极为明亮,透过窗户上的锦布进了房间,房间之内,有书有画,有笔有墨。唯独没有了一颗跳动的心。
忽然赵佶似乎听得了什么声响,猛的回过来,从地面上爬起,凑到被戳出十几个空洞的窗户之上,一脸渴望的往外观瞧。
期盼着窗外出现一个人影,期盼着那个纯善的赵桓忽然出现在门外,亲手解开铜锁,跪在地上忏悔。
随着几声猫叫,赵佶又一次无力瘫软在地。
月色如水,人心不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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