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曜沉吟片刻:“我在想,这篇经文虽然偏僻,但意义浅显,是很好做文章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答卷,让当时的武宗皇帝阅后龙颜大怒,会失态到当场撕掉儒生的卷子。那个人一定写了很叛经离道的东西。”
“父亲说,文如其人,你想从这篇卷子入手找准这人的特质?你确定那个活死人就是什么卢什么昭?可是如果能上太极殿考试,能够面圣,那卢什么昭也是个有腿有脚,看得过眼的大活人,可那个活死人。”宝生想起那黑衣人的模样形容,竟然哆嗦起来,连曜默默揽了宝生的头进自己怀中,体温相贴,宝生绞着连曜的手不肯放松。
“我不确定,所以才担心。就想是赌把牌九,看运气了。”连曜不露声色的淡淡笑道。
宝生瞥了他一眼,灯火昏暗,却看不清他什么色。
石门外渐渐多了很多脚步声,宝生嘴上说的不怕,此时还是将头埋进连曜的肩头,连曜嗅到宝生头发上重重的油味,不合时宜的想笑出来。
还是黑布包裹的一具躯体,却煞有其事的换上些花花绿绿的道袍,头顶白乎乎的儒生方巾,肩头垂了两吊锦带,乍一看很是不伦不类的滑稽。
连曜却笑不出来,刚才说的都是心里话,现在就是在赌牌九。少年时连曜常在军中,蹲在火堆旁看老军棍们摸牌九,摸到好牌,万事大吉,手气不好,输的掉裤子也是平常。此时却抽中的是什么货色,连曜心中没底。但赌牌还要一点,抢占先机,先发制人。
“卢传昭!”连曜运足了中气,不急不躁,一字一顿的唤出这个名字,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在这十尺见方的石室转了一个圈儿,又朗朗的传回各个人的耳朵。
胜负在此初见。
黑衣人的木椅却没有停滞片刻,也是不急不躁,一轮一步的向连曜宝生两人前方滚来。狭路相逢,却不是勇者胜,而是棋逢对手,石室内阴冷安静,只有几只火把撑着光亮,连曜竟然觉得手心一把汗,轻轻捏了捏宝生的手,她的手却冰凉小巧,安静的躺在自己的手掌中。
赌牌还有第二点,不要赖皮,即使输的掉了裤子,也不能悔牌,不能赖账。
连曜强咽下口水,继续运气调侃道:“我倒是告诉你,那天你的卷子出了什么纰漏,为何惹到武宗皇帝大怒。”黑衣人被一众土蛮推着压过来,毫无反应,简直不像活着的感觉。
连曜知道现在硬拼并没有回手的胜算。
赌牌到最后,只能脱裤子了。
连曜尴尬看了看宝生,她似乎也在仔细观察黑衣人,缩着小小的脖子,像只冬眠从泥里爬出来的土拨鼠。连曜凑近她的小耳朵:“看来我押宝压错了,你爬道我背上,我们等机会出去。”
宝生却没有依言,突然像只支起耳朵的土拔鼠,蹦蹦跳跳出了地窝,喧嚣起来:“就你这样子,给你第二次面对圣上的机会,你也只会落得免落孙山的窘境,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可是依我看,你的学问离真正的大儒差远了去了,只会装弄鬼的欺骗这些穷乡僻壤的蛮人。我是真正见过当世大儒,有本事你去和江西东林党的党魁去辩论学问啊,有本事你去和益州的江右学派去辩论学问啊!我告诉你,学问大不是吹出来的,是写书,